第123节(1/4)

作品:《约翰·克里斯朵夫

亲切的往事。在区公所前面,他们停下来瞧瞧气压表:颇有上升的趋势。“明儿我可以看到太阳了,”奥里维。

那时他们正走在赛西尔家附近,想进去瞧瞧孩子。

“噢,等回来的时候再去罢。”

过了塞纳河,人渐渐多起来。安安静静散步的人,服装和脸色都是过假期的模样;无聊的闲人带着孩子;工人们也随便排着。有几个在钮孔上缀着红蔷薇,神气却很和善:都是些冒充的革命分子。你可以感觉到他们非常乐观,一点儿极的幸福就能使他们满足:这天放假的日子只要是天晴或者天岂不太坏,他们就很感激了感激谁呢可不大清楚他们从容不迫的,嘻开着脸,看着树上的嫩芽,瞧着女孩子们的穿扮,很得意的:“只有在巴黎才能看到穿得这样整齐的孩子”

克利斯朵夫取笑那个大吹大擂预告的示威运动好家伙他心里又喜欢他们又瞧不其他们。

他们俩越往前进,人越来越挤了。形迹可疑的苍白的脸,混在人堆里等机会。水已经给搅动了。每走一步,水就更溷浊一些。好似从河底下浮起来的气泡一样,有些声音互相呼应;唿哨声,无赖的叫喊声,在喧闹的人堆中透露出来,令人感到积聚的水势。街的那一头,靠近奥兰丽饭店的地方,声音尤其宏大,象水闸似的。警察和士兵拦着去路。大家在那儿不由得挤做一堆,又是叫嚷,又是吹哨,又是唱,又是笑那是群众的笑声,因为他们不能用话来表白种种暧昧的情绪,只能用笑来发泄一下

这些群众并没恶意。他们不知道自己要些什么。在没知道以前,他们只闹着玩儿:烦躁,粗暴,可还没有恶意;觉得彼此拥挤,骂骂警察,或者互相吆喝一阵,都挺有意思。但他们渐渐急躁起来。站在后面的人因为看不见前面的情形而不耐烦,又因为躲在肉屏风后面危险性比较少而格外表示激烈。站在前面的人进退不得,闷死了,越来越受不了的局面使他们气愤之极;而压其他们的人潮的力量,又把他们自身的力量增加了百倍。大家越挤越紧,象一群牲口,觉得全群的热气流到了自己身上,所有的人凑成了一个整体,而每个人都等于是全体,跟巨人勃里阿莱1一样。热血的怒潮不时在千首怪物的胸中直冒,眼睛含着仇恨,声音含着杀气。躲在第三四行的人开始扔石子了。好些人在临街的窗口张望,仿佛是看戏;他们一边刺激群众,一边焦灼不耐的等军队开火。

1勃里阿莱为神话中的巨人,有五十个头与一百条手臂。

克利斯朵夫手脚并用的闯进这个密集的人堆,象楔子一般硬挨进去。奥里维跟着他。人墙略微露出了一点儿隙缝,让他们过去,随后又阖上了。克利斯朵夫兴高采烈,完全忘了五分钟以前自己还民众不会暴动。不论他跟法国的群众和他们的要求是怎样的不相干,他一卷进这股潮水,便立刻被融化了;不管群众要的是什么,他只知道跟着要;不管自己往哪儿去,他只知道往前,呼吸着这股狂乱的气息

奥里维跟在后面,被克利斯朵夫牵引着,毫无兴致,头脑很清楚,对于他同胞的热情,对于那股把他推着拥着的热情,比克利斯朵夫不知冷淡多少倍。因为病后身体虚弱,他和人生离得更远了又因为神志清楚,精神洒脱,所以连最的枝节都深深的印入他的脑海。他很愉快的瞧前前面一个姑娘的后影,黄澄澄的脖子,皮肤苍白而细腻。同时,从这些紧挤在一起的人身上蒸发出来的气息使他作恶。

“克利斯朵夫,”他用着哀求的口吻叫了一声。

克利斯朵夫不理他。

“克利斯朵夫”

“怎么呢”

“咱们回去罢。”

“你可是害怕了”克利斯朵夫问。

他继续向前。奥里维苦笑着跟在后面。

在几排以前的危险地带内没法向前的群众挤在那儿好比一道栅栏,奥里维瞧见他的驼子爬在一所卖报亭的顶上。他用两手撑着,非常不方便的蹲在那里,一边笑一边向人墙那一边眺望,不时回过头来,得意扬扬的望着群众。他看到了奥里维,眉飞色舞的瞅了他一眼,然后又眺望广场那方面,睁大着眼睛等着等什么呢等将要来到的事而且不止他一个,周围多少的人都等着奇迹奥里维瞧了瞧克利斯朵夫,发觉他也在等待

奥里维招呼孩子,嚷着要他下来。爱麦虞限只装不听见,不再对他望了。他也看到了克利斯朵夫。他很高兴在骚乱中露面,一方面是向奥里维表示勇敢,一方面是让他着急,算是他和克利斯朵夫在一起的惩罚。

奥里维在人堆里也遇到几个别的朋友。黄胡子高加只等冲突发生,用专家的眼光估量着爆发的时间。更远一些,美丽的贝德和旁边的人互相些难听的话。她居然挤到了第一排,嗄着嗓子骂警察。高加走近克利斯朵夫。克利斯朵夫一看见他,讥讽的脾气又发作了:“我不是早过吗什么事都闹不起来的。”

“等着瞧罢”高加。“别老待在这儿。随时会出乱子的。”

“别胡扯”克利斯朵夫回答。

那时骑兵被人家扔石子扔得不耐烦了,上前来想廓清通到广场的入口;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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