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凝……你何故恨我于此？这是楚乔这四年来唯一难解的心结，心中那份怨念，丝毫不曾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有丝毫递减，反而与日俱增。

可她终究没有那个勇气再去追溯当年的事实真相，又有什么意思呢？这张脸，这副身体，残破如斯，即便是知道了真相，又能改变什么呢？

若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依旧会选择对殷晟与殷凝兄妹俩死心塌地，只是，她再不会天真地认为年少的殷凝唤她一声“乔姐姐“，便真能与她情如姐妹至死不渝。

“乔姐姐……你难道就不想去看看他吗？“不知怎的，殷凝突兀地冒出来这样一句话。

楚乔抬眼望她，不知她话中所指。

厅中静寂无声，静得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呼吸与心跳声。殷凝朝着众位仆从们使了个眼色，仆从们知趣地退了下去，厅中只留下殷凝与楚乔二人，当然，除了盘在殷凝膝上的常青。

殷凝膝盖动了动，常青伸了伸脖子，串游回殷凝的腰间，稳稳地缠住。

殷凝站起身，扬着长袖，步履轻盈地走下来，背对着楚乔，喃喃自述道：“你曾向我母妃发过誓，倾尽此生，都将忠于我，忠于哥哥。“

“是。“楚乔道，眉头深锁，仿佛沉入了某种强烈的伤痛中，跪在肃皇妃跟前所发的那誓言，她岂会忘记？

“你明知我对杨烨有情，你却假借“红娘“之名，实则暗通曲款，楚乔，我从未想过你会如此背主忘恩！“殷凝紧握的双拳青筋暴起，字字坚毅，字字嗜血。

字字如针般深深扎入楚乔的胸口，她抬眼望着殷凝，冰冷沉静的外表下暗藏着满满的悲愤，她的恨似乎丝毫不亚于自己。

“楚乔，你可知，当年哥哥中意于你，若无意外，你如今便是名副其实的襄王府女主人了，你对得起哥哥的这番深情吗？“殷凝继续说道，仿佛她不曾将楚乔处死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仁慈。

可楚乔呢？她搭在桌上的手指不住地颤抖着，这几年她早已休整了心性，却无论如何都不能理智地面对殷晟。

是，她不愿让殷晟知道，当年的楚乔已经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犹记得，那容颜尽毁后第一次见到殷晟的时候，是在安平公主殷凝与驸马杨烨的大婚之日，或许是由于太高兴，那一夜，殷晟喝了很多酒，醉倒在后园中无人发现，楚乔抱着他坐了整整一夜，听着他唤了一夜自己的名字。

楚乔，楚乔……原来殷晟还不知道自己的境况。

楚乔不知道殷凝是如何向殷晟解释自己的存在，又是如何瞒骗他的，她只知道，在殷晟的心中，至少还有那么一片净土，真真正正属于过自己。

这样就够了。

自那以后，楚乔便乖乖留在了襄王府后院的一座废弃的院子中，没有殷凝的吩咐，谁也不敢靠近那院子，当然，楚乔也再没踏出那院子一步。

再见到殷晟，便是昨晚那场闹剧，楚乔看着他面容憔悴却竭力护着怀中的薛馨，心如绞痛，最终化作一丝轻叹。

她还有什么资格去过问殷晟的喜怒，四年的时间，足以叫他将昔年的楚乔忘得一干二净，他们早已再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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