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

雪止转多云。

日出清晨，雁门关内，随军大夫给昏睡的钱堃把完脉，不由摇头叹息。

“徐大夫，你倒是说话啊！”湛卢方在一旁焦急地问道，“将军都昏睡三天了，为什么还不醒来？”

“唉！”徐大夫又是一阵叹息后，才面色凝重地说道，“将军高烧不退，又脉象紊乱，气息进少出多，恕在下无能为力啊！”

“啊！这……主公！”

湛卢方不知所措地呼喊道。

“再等一天吧，一切皆看将军自己的天命啦！”徐大夫安慰湛卢方，也在安慰自己。

钱堃就那么静静地躺着，通红的脸颊不知已经融化了多少冰块。

然而，现实中的一切，他在梦境中浑然不知。他又梦到了不属于自己的人生：

“他”，儿时认贼作父，少年时勇冠三军，成年后战无不胜，直至中年他幡然醒悟，发现自己的族人已被屠杀得濒临灭绝，他忍辱负重，直到大权在握，一道杀胡令，杀尽了国内胡人，好不痛快。可惜好景不长，北方的鲜卑日渐壮大，不断南侵，他率兵奋力抵抗。但终有一日，他兵败魏昌城，被慕容恪所俘。当鲜卑皇帝慕容俊站在他面前，趾高气扬地问道：“你这个奴才下人，怎么敢自称天子？”他愤然答道：“天下大乱，你们这些人面畜生，狄胡禽兽都想篡位谋逆。而我乃一世英雄，称王称帝难道还需你们这些禽兽同意吗？”慕容俊闻言大怒，命人鞭打他，折磨他，侮辱他，可他始终未低头求饶。在慕容氏祖庙前，当战斧高悬在他头顶时，他用尽最后一口气，仰天高呼：“若有来生，我必杀尽鲜卑一族！”随后，战斧落下，天地顿时一片血色。

“啊！”一声惊叫，钱堃猛然惊醒，吓得正在照顾他的妇人扔下冰块，瘫坐在地。

屋外，湛卢方听闻惊叫，连忙跑进屋内查看，发现钱堃双眼无神地望着木梁，他一边让妇人去叫徐大夫，一边轻呼：“将军，您醒了？”

许久，钱堃才收回心神，缓缓坐起，无力询问道：“我这是怎么了？我在哪？”

湛卢方见钱堃气色好转，便回答道：“您受了风寒，这里是雁门关！”

“雁门？”钱堃陷入回忆中，猛然想到有要事要办，下意识想起身，却发现无力站起，只能焦急又无力挣扎，口中还虚弱地问道：“朱儁回来了吗？快叫臧旻来见我！”

徐大夫匆匆赶来，眼见如此，连忙唤过湛卢方，一起按住钱堃，并安抚道：“将军别激动，您病体还未复原，还需休息些时日才行。”

钱堃仍是挣扎地问道：“快回答我，现在什么情况？”

湛卢方只好回答道：“朱儁出关去追臧将军了，而关内事务有霍军侯在，还请将军宽心休息。”

钱堃听罢，这才安心躺下，只是脑袋中隐约有种不详的感觉，却又想不起来。

“我昏睡了几日了？”钱堃又问。

湛卢方如实回答道：“将军已睡去三日。”

“三日！"

钱堃大惊，面色又难看了几分，稍作休息后，他又提起精神问道：“各郡征调的骑兵可有消息？”

“属下一直守着将军，不知情况。”湛卢方回答。

“去把霍军侯叫来吧。”钱堃吩咐道。

“喏。”

半个时辰后，霍武匆匆赶来。

此刻，钱堃已下床，正喝下一碗小米粥，脸上也有了一丝血色。

“将军，您找我？”

“子平，各郡来了多少骑兵？”

霍武递上一叠帛书，并回答道：“雁门五百骑，云中三百骑，定襄六百骑，上党二百骑，上郡一百骑，西河四百骑，太原无。”

“这么少？”

钱堃有些难以置信，并州作为抵御北方狄胡的重要地区，常年预备骑兵二万有余，除去驻扎西河的使匈奴中郎将五千骑，度辽将军五千骑，各郡骑兵也应该有一万多骑，为何只来二千一百骑。

带着疑惑，钱堃打开各郡发来的帛书，看了起来。

雁门、云中两郡的都尉在帛书中，皆表示，作为边郡，需随时防备狄胡侵入，所以无法征调太多兵力。

定襄、西河两郡的太守表示，郡中财政不足，只能征调如此兵力。

上党、上郡两郡的太守皆称，并州刺史近日要巡查两郡的防务，实在是没有办法出更多的兵力。

太原太守最直接，因为并州刺史府便在郡治晋阳，所以他的帛书上就几字：刺史不允。

钱堃看完太原的帛书，不由怒吼道：“董卓！我与你势不两立！”随后，他顿感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在绢帛上。

湛卢方、霍武两人见状，连忙上前搀扶住他。

“将军息怒，如今还需您早日康复，出关伐胡啊！”霍武安慰道。

“恩，我一时激动了，我没事，让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钱堃回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在关外一处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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