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战，青州战事之后，山东失陷，杨一航则被迫再率部南撤，历任禁营水军指挥使、参知军事——想一想，两人已经分辨差未几有五年多时间。

得遇孙尚看，杨一航自然是打道回府，陪孙尚看同车返回城里，笑道：“本日遇上沐身假，主公也出城游春往了，除了值守的官员外，你本日进城也遇不到谁，也没人替你安排住处——碰上我算你的运气，本日便住我宅上往。林相是大忙人，津海故人也没有多少人在江宁，黄承恩与陈靖唐倒是在，也是一个酒坛子，便将他邀来一起帮你洗尘，倒不晓得刘直得不得闲……”

黄承恩是黄锦年的宗子，早年得录进士科，在津海时随其父回附淮东；黄锦年出督东闽，黄承恩如今也是刑部待郎；陈靖唐也是早年工部在津海负责监修津海港仓的官员，后随黄锦年一起并进淮东，如今积功升任工部员外郎；刘直曾在津海任观军容使，在津海与诸人关系也融洽。刘直即使是个宦臣，但论及学识、见识，倒是不比他人差半分，而此时他是公府把持内廷的核心人物之一，也早就溶进淮东一系。

杨一航使人往请黄承恩、陈靖唐及刘直三人过来为孙尚看洗尘，他携孙尚看先回铜驼巷的宅子。

虽杨一航是都指挥使级的高级将领，但在江宁的住宅甚是俭朴，只有东西正堂三组院子。杨一航是晋中将门出身，不过素来事俭，倒不是由于晋中军覆灭、家道中落才一改作风。杨一航在正室病故之后才续弦新娶，他时年四十有三，有一女已婚适他人，二子都未成年，都进陆军低级指挥学堂宿读，平时都不在家里。

正宅由他与妻以及随晋中军覆灭而亡的长兄所遗幼女居住，东院宿住婢妇、老仆六人，西院则住着扈卫。都指挥使级的高级将领，进江宁扈兵编额为十五卒，出为六十卒；故而在江宁城里，杨一航宅子里常年住着一个警卫班护卫他及他家人安全。

实际上，淮东一系的将臣都集中在躲津桥四周居住，也是江宁城防及治安的核心区域，一般情况下，连只脸生的苍蝇都飞不进来。不过考虑到南北对峙的严格形势，保不定燕胡、淮西或川蜀潜在江宁的密探会对淮东的高级将臣下手，林缚对杨一般等高级将臣的安全，还是异常的器重。

当然，相比较早年秦城伯拥私卒近千人的威风，淮东将臣还远不能相比，要清廉得多——不过，私吏、私卒也恰正是林缚极力破除的旧东西。

杨一航邀孙尚看在宅中闲逛，一名清丽少女迎面走过来，盈盈敛身拜倒：“婵儿见过孙伯伯……”

“这是婵儿？”孙尚看看着杨一航长兄遗女，笑道，“数年未见，长得婷婷玉立也。”

“对了，你家子今年已经有十八岁了吧？也有好几年未见那子了。”杨一航问道。

虏寇燕南，孙尚看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仅有幼子及侄思存、思宗逃过灾难。侄孙思宗年岁较长，一直在孙尚看身边做事，其子孙思存在孙尚看从津海南撤到崇州时，才十三岁，就留在崇州进学。

“是有十八岁了，”孙尚看道，“我也是好几年未见他，应是随水师指挥学堂迁来江宁了，我本打算进江宁便先往寻子，不想给杨将军半道劫了过来，只能叫思宗代我往找思存往。”

“哦，是吗？”杨一航笑道，“我婵儿这些天来怎么起津海往事，保不定是在哪里碰到思存了吧！”杨一航这一，杨婵儿面红耳赤，捂着脸逃往别地。

“做你孙家的媳妇如何？”杨一航指着逃走的侄女，笑着问孙尚看。

“那这事今天就定，转头你可不能给我反悔了。”孙尚看笑道，便将这事给定了下来。

刘直来得最快，看杨一航与孙尚看相谈甚欢，插过来问是为何事，知道他们三言两语之间将一桩婚事定下，忙解下腰间的玉佩相赠、向他们道贺，但神情又难免萧索：他早年进宫为宦臣，不能娶妻生子，而其家又在燕胡南侵里亡败，父母及两个兄长都不知所踪，多半是逝世战事，叫他想过继一个子侄来为后都不能。

三月以前，林缚还重要是在军情司的基础之上组建军事顾问部，将部队的关系理顺，又调剂几员封疆大臣，加强对浙闽赣鄂湘淮等地的把持，枢密院内部的调剂还没有开端，但显然随着孙尚看、王成服、李书义及朱艾等人的抵京，日子也快了。

孙尚看此前只是知夷州，地位在叶君安、胡致庸、黄锦年、梁展等人之下，但林缚不调梁展、叶君安、胡致庸等人进京辅政，甚至将黄锦年外放东闽任总督，而是将孙尚看、王成服、李书义及朱艾等资格稍浅一些的官员调进江宁，大家都能猜测林缚是想更加锐意的推行新政，而不会由于已经控制天下大局之后就变得守旧。

林缚也早就跟身边诸臣流露一个意思，会逐步履行告老制。

不像以往，官员主动提出告老，朝廷才干叫他退休，不然就是寡恩——林缚则明确盼看将臣一般居职不超过六十岁；知县以下的官员，居职甚至不能超过五十五岁，制军以下的将官对年纪的请求会更高；唯有特别者如傅青河、宋浮等依为叫林缚依为左膀右臂的重臣可再延任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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