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1/4)

作品:《约翰·克里斯朵夫

里:啊他亲过他,抱过他他多好多伟大

他在床上热烈的抱着枕头想道:

“噢我为他死也甘心的,甘心的”

光明的流星在城的天空照耀了一晚之后,克利斯朵夫精神上便受到确切不移的影响。在他整个的童年时代,哈斯莱变成他的模范,他的眼睛始终钉住了它。学着哈斯莱的样,六岁的孩子也决心要写音乐了。其实好久以前,他已经不知不觉的在那里作曲了;他没有知道自己作曲的时候已经在作曲了。

对一个天生的音乐家,一切都是音乐。只要是颤抖的,震荡的,跳动的东西,大太阳的夏天,刮风的夜里,流动的光,闪烁的星辰,雷雨,鸟语,虫鸣,树木的呜咽,可爱或可厌的人声,家里听惯的声响,咿咿哑哑的门,夜里在脉管里奔流的血,世界上一切都是音乐;只要去听就是了。这种无所不在的音乐,在克利斯朵夫心中都有回响。他所见所感,全部化为音乐。他有如群蜂嗡嗡的蜂房。可是谁也没注意到,他自己更不必了。

象所有的儿童一样,他一天到晚哼个不停。不论什么时候,不论做着什么事:在路上一蹦一跳的时候,躺在祖父屋子里的地板上,手捧着脑袋,看着书中的图画的时候,在厨房里最黑的一角,薄暮时分坐在椅子里惘然出神的时候,他的嘴老是在那里咿咿唔唔,闭着嘴,鼓着腮帮,卷动舌头。他这样会毫不厌倦的玩上几时。母亲先是没有留意,然后不耐烦的叫起来了。

等到这种迷迷忽忽的状态使他厌烦了,他就想活动一下,闹些声音出来。于是他编点儿音乐,给自己直着嗓子唱。他为了日常生活不同的节目编出不同的音乐。有的是为他早上象鸭子一般在盆里洗脸时用的。有的是为他爬上圆凳坐在可恶的乐器前面时用的,更有为他从凳上爬下来时用的那可比爬上去时的音乐明朗多了。也有为妈妈把汤端上桌子时用的:那时他走在她前面奏着军乐。他也有气概非凡的进行曲,一边哼一边很庄严的从餐室走向卧室。有时他趁此机会和两个兄弟组织一个游行队伍:三口儿一个跟着一个,一本正经的走着,各奏各的进行曲。当然,最美的一支是克利斯朵夫留给自己用的。什么场合用什么音乐都有严格的规定,克利斯朵夫从来不会用错。别人都会混淆,他可对其中细微的区别分辨得很清楚。

有一天他在祖父家里打转,跺着脚,仰着脑袋,挺着肚子,无休无歇的转着,转着,直转得自己头晕,一边还哼着他的曲子,老人正在剃胡子,停下来探出他满是皂沫的脸,望着他问:“你唱什么呢,孩子”

克利斯朵夫回答不知道。

“再来一下”祖父。

克利斯朵夫试来试去,再也找不到他的调子了。祖父的留神使他很得意,想借此卖弄一下他的好嗓子,便独出心裁唱了一段歌剧,可是老人要他哼的并非这个。约翰米希尔不作声了,似乎不理他了。可是孩子在隔壁屋里玩耍的时候,他特意让房门半开着。

几天之后,克利斯朵夫用椅子围成一个圆圈,做着一出音乐喜剧,那是用戏院里断片的回忆凑起来的;他学着人家的样,一本正经的跳着步舞,向挂在壁上的贝多芬像行礼。正当他用一只脚站着打个转身的时候,看见祖父在半开的门里探着头对他望着。他以为老人家笑他,便害臊起来,立刻停止了,奔到窗前把脸贴在玻璃上,好象看着什么挺有趣的东西。老人一句话也不,走过来拥抱他;克利斯朵夫这才看出他很快活。的自尊心不免乘机活动了:他相当聪明,知道人家赏识他,可拿不准在剧作家、音乐家、歌唱家、舞蹈家这些才能中间,祖父最称赏他哪一项。他想大概是歌舞部分,因为那是他自己最得意的玩艺儿。

过了一星期,他已经把那件事完全忘了,祖父却象有什么秘密似的告诉他,有些东西给他看。老人打开书桌,检出一本乐器放在钢琴上叫孩子弹。克利斯朵夫莫名片妙的勉强摸着。乐器是手写的,还是老人用他肥大的笔迹特别用心1写的。题目都用的花体字。祖父坐在克利斯朵夫身边替他翻谱,过了一会问孩子那是什么音乐。克利斯朵夫只顾着弹琴,根本没注意弹的东西,回答不知道。

1凡是一个新曲子,在琴上一边辨认音符一边慢慢的弹,在弹琴的人叫做”摸”。

“你想想吧,难道不认得吗”

不错,这音乐明明是熟的,可想不起在哪儿听过祖父笑道:“再想想吧。”

克利斯朵夫摇摇头,:“我想不起。”

他仿佛心中一亮,觉得这些调子可是他不敢不敢指认

“祖父,我不知道。”

他脸红了。

“哎,傻子,你自己的调子还认不得吗”

对,他知道是自己的,可是给人家一提,倒反吃了一惊,他嚷着:

“噢祖父”

老人喜洋洋的把那份谱解释给他听:“你瞧:这是咏叹调,是你星期二躺在地下唱的。这是进行曲,是我上星期要你再唱而你想不起来的。这是步舞曲,是你在我的安乐椅前面按着拍子跳舞的你自个儿瞧吧。”

封面上,美丽的哥特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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