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节(1/4)

作品:《约翰·克里斯朵夫

;但他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还没走完楼梯已经把什么都忘了。可是他仍旧有种甜美的畅快的感觉,即使在产生这种感觉的事情早已想不起的时候也是这样。他对克利斯朵夫非常尊敬,却完全不信克利斯朵夫所信仰的东西。他心里一无信仰,对什么都是一笑置之。但要是有谁敢毁谤他的老朋友,他是会拚命的。

幸而没有人在他面前克利斯朵夫的坏话,否则他什么事都会干出来。

克利斯朵夫把风向看得很准,不久它果然转变了。年轻的法国音乐的理想是和他的理想不同的。这一点使克利斯朵夫对法国音乐的好感多添了一个理由,但法国音乐界对他绝对不表同情。他在群众之间那么时行,决不能使那些闹饥荒闹得最厉害的青年和他携手;他们肚子里没有多少东西,所以牙齿格外的长,格外的要咬人。克利斯朵夫可不把他们的凶恶放在心上。

“他们多么认真啊”他。“这些孩子正在磨练牙齿呢”

比较之下,他几乎更喜欢他们,而讨厌那般因为他的声名而来巴结他的狗,好似杜契尼的:“一头猛犬把1头伸在一只奶油钵里时,就有狗们来舐它的胡子表示庆贺。”

1杜契尼为十六至十七世纪的法国诗人,讽刺作家。

他有一部作品被歌剧院接受了。才接受,人家就开始排练。有一天,克利斯朵夫看到报上有攻击他的章,为了他的作品,人家把预定上演的一个青年作家的剧本无限期的搁下去了。那记者不胜愤慨,认为这种滥用势力的事应当由克利斯朵夫负责。

克利斯朵夫跑去见经理,对他:“你没预先通知我。那怎么行呢你该把那部先收下的歌剧先上演。”

经理大惊怪的嚷着,嘻嘻哈哈的拒绝了。他把克利斯朵夫的人品,作品,天才,竭力恭维了一阵,对另外一部作品表示轻蔑到极点,一口咬定它一不值,绝对不能卖座。

“那末你干吗收下来呢”

“一个人不能每样事都逞着自己的心思去做。每隔一些时候,我们不能不敷衍一下舆论。从前,那些青年尽管叫叫嚷嚷,谁也不理会的。此刻他们找到了一个方法,挑拨一般国家主义派的报纸来攻击我们,把我们叫做卖国贼,劣等法国人,倘使我们不幸而没对他们的少壮派表示钦佩的话。哼少壮派就谈少壮派罢要不要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我真是够受了群众也是够受了。他们用那种挽歌来叫你头痛脉管里没有一滴血,对你老唱着弥撒祭,描写爱情的二重唱简直象追思祈祷倘若我糊里糊涂拿人家硬要我接受的剧本上演,要不把我的戏院亏完才怪我把作品接受下来就完了,人家不能要求我唉,谈咱们的正经罢。你呀,你的大作是准会叫座的。”

接着又是一大片恭维。

克利斯朵夫直截了当的打断了他的话,气冲冲的:“我决不上当。如今我老了,成功了,你们便利用我来压倒青年人。我年轻的时候,你们也会用同样的手段压倒我。要不先上演那个青年的剧本,我就把我的撤回。”

经理举起胳膊向着天,回答:“你难道不明白,倘使我们听了你的话,人家岂不以为我们被报纸的攻击屈服了吗”

“那对我有什么相干”

“随你罢第一个吃亏的还是你。”

于是人家开始排练青年音乐家的作品,同时也不中止练习克利斯朵夫的作品。一部是三幕的,一部是两幕的;戏院决定拿它们在同一晚上演出。克利斯朵夫和他所提拨的人见了面。他要亲自报告这个消息。那青年了许多感激的话,表示没齿不忘。

经理全副精神的对付克利斯朵夫的剧本,克利斯朵夫当然没法阻止。另一部作品的演出没有被照顾到,克利斯朵夫却一点都不知道,只参加了几次排练,觉得作品很平常,随便表示了一些意见,人家也不表欢迎;他便至此为止,不再顾问。此外,经理又要那位新进作家把作品删节一部分,倘若他愿意马上演出的话。这种牺牲,作者先是很乐意的答应的,不久却大不痛快了。

上演那晚,新作家的剧本完全失败,克利斯朵夫的大为成功。有几家报纸竭力攻击克利斯朵夫,那是故意做的圈套,要陷害一个年轻而伟大的法国作家;他们歌剧院为了巴结德国大师而把法国作家的音乐割裂了;而这个德国大师是妒忌一切新兴的明星的。克利斯朵夫耸耸肩膀,想道:“他会答复他们的。”

“他”可是一声不出。克利斯朵夫把这些批评剪了一部分寄给他,附了一句话:“你看到没有”

他回信:“遗憾之至那位新闻记者太关切我了真是,我很抱歉。最好还是别放在心上。”

克利斯朵夫笑了,心里想:“他得对,这个胆怯鬼。”

于是他把这件事象他所谓的“置之脑后”了。

但那个难得看报,而且除了体育新闻以外都看得很马虎的乔治,这一回竟一眼看到了抨击克利斯朵夫最剧烈的字。他认得那个记者,便跑到一家准可以找到他的咖啡店去,果然找到了,打了他嘴巴,跟他决斗,一剑刺伤了他的肩膀。

第二天,克利斯朵夫一边吃中饭一边从一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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