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彼岸 1(2/3)

作品:《花之祠

,夜夜诉说思念与不甘。」昭序发出一声轻笑,「我只觉人生至苦莫过于此,往后一切困厄都不会将我击倒。」

绫转过身,坚定乃至决然地拥抱昭序。昭序握一握她的指尖:「你常说自己并不清白。不清白的——或许是我罢。」

绫微微扬起脖颈:「如白璧,如惠雪,如鹤如云,如玉如莹。」

昭序落泪:「何复言知己。」许久又娓娓道,「旁人与父亲交疏,并不见他执念之深。父亲性情倔强,也更脆弱易感。我祖母是鹘王女,在乙余鼎盛之时嫁至中洲,嫁奁皆为一时奇珍。后来我祖父因军功封王,家族煊赫无匹。父亲是家中独子,自幼受尽爱顾,食膏粱,衣锦绣,十三岁便是殿上人。他年少得意,风流无度,姬妾如云——直到遇见我母亲。我母亲也是乙余人,看不起父亲纨绔做派。父亲便要求祖母切断资助,胼手胝足独自打拼。迎娶母亲时父亲二十六岁,入中务省,官居三位——正是元督司如今的官秩。他憎恶自己生为宗亲,执意穿官服与母亲成婚。然而婚后两载,母亲便郁郁而终。那时我哭,父亲转身抱一抱我,一回头母亲就过去了。」

绫张一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昭序平静的面容在洁净的日光下异常端丽:「父亲从不曾续娶。他继承祖母的院领,独自抚养我长大。花局前有一棵很大的娑罗树,是母亲死时父亲亲手所植。转眼许多年了。」

绫很动容:「我从不知道亲王殿下还有这样的故事。」

昭序淡淡笑道:「人人都有这样的故事,你鲜少留意罢了。譬如东宫,譬如我。我们的故事未来并不会有人知道。」

回到新御殿,元度早已穿戴妥当。昭序小心翼翼将绫一路从钓殿扶过来。午后日光充沛,板桥两旁茂密的萱草中间随处间杂着几株山百合,纤细的茎撑起圆润狭长的花苞,姿态很高傲。

绫不住颤抖:「我很不堪,憔悴支离不可入目。元大人会不会笑我——殿下,我还是不要去了!」

昭序掩袖莞尔:「是。你哭花脂粉,当然就不好看。」

绫果然忍住泪,任由昭序带到元度面前。

两人妆饰整齐并肩而立,竟然如此美好。贞明亲王昔年的衣冠丝毫不显陈旧,穿在身上,愈显元度清朗凛然。绫则身穿菖蒲三重衣与狮啮纹长斑锦的表袿,系着海松纹样的引腰与裳,仪如天人。

贞明亲王为绫佩玉。绫悄悄望一望元度,几乎怔怔地笑着流下泪。昭序上前又为她结帨施衿。也正是同时,绫看到申苏从北渡廊疾行而来。

檐铃摇响。有风至。萧萧而起,簌簌满庭。申苏上前稽首,整洁的衣摆稳稳压在如轮木的阶板上。他官话已然说得极好,每一字都发得饱满沉实:「臣拜见东宫、亲王、王女殿下。」而后起身向元度拱手,「元督司。」

绫微微抬眼,不经意却与申苏对视。她只觉申苏神情淡然,礼数周全得让人难过。元度将她护在身后,警惕地颔首回礼:「少辅。」

申苏声音沙哑:「督司不要误会。我正巧进来道一声喜。」

——中宫御旨藏在袖中,洇了细细一层汗湿。多少痴想、愧悔、凄苦、不甘都被艰难咽下,化作这一句「琴瑟和鸣,云鹣相偕」。

元度虚虚扶起他:「多谢。」

申苏再望一望绫,眼底忽然漫出泪意。绫既惊且骇。申苏只是默声盯着她看,许久沾沾眼角:「真好。」

绫喉咙一窒,千言万语无从说起。申苏悄悄将谕旨又掖了掖,凄然笑道:「其实我也不该来。」

昭序连忙上前:「申公言差。我们领申公这份情;我们从此也欠申公一份情。」

申苏苦笑:「赎罪而已。」然后含笑而退。

清久想叫住他。两人一前一后行至中庭。风花簌簌。清久甚少见申苏这样落寞:「元劼原可以坐一坐的。」

申苏摆手:「我还要想一想明日怎样向中宫复旨。」

清久想了想:「母亲若为难你,你说都是我的主意就是了。」

申苏摇头道:「其实不必。婚姻不能强求,中宫也不会强求。」

旋首再看殿内。绫用折扇遮住面庞,昭序重新为她施衿。贞明亲王随后赠以宝珞,温声训诫:「戒之敬之,夙夜勿违命。」

绫捧扇下拜:「敬诺。」

昭序也道:「敬之慎之,夙夜勿违宫事。」

绫依依答:「敬诺。」

「阿弥陀佛。」昭序展颜笑道,「我心愿将了。现在督司大人诵一句却扇诗。」

元度当即诵道:「俟卿老死时,我愿为棺柩。抱卿一怀中,与卿同腐朽。」

绫缓缓合拢折扇,眼底浮起一层娇慵的雾气。她迅速口占答诗:「君似博山炉,爇我作沉香。两烟同一缕,直入明月光。」

昭序将绫的长发剪下一束,与元度的头发一起绾作娇小的结,用银纸包好藏在檀匣里。绫与元度又拜尊长。贞明亲王在两人掌心各放一枚金制六铢钱:「与天相寿,与地相长。怡乐如言,修毋相忘。」

申苏缓缓回过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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