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言九听出他声音中的那抹自嘲和疲惫，没有拒绝，“好，我陪你去，你别生气了。”

陆泽渊转身过来看着她，“我没有生气。”

他伸手过去想摸摸她的头，易言九却是抓了他的手，“骗谁呢，你脸都青了。”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只是不想你受委屈。我和你结婚领证，不是为了让你受委屈的。”

陆泽渊抽出手掌来，轻轻覆上她的发顶，揉了揉，“好歹是个学法律的姑娘，都学鸡肚子里去了么？什么文件都敢乱签？”

要换做不是现在这个情形，易言九肯定是会回他两句的，但是眼下看着他铁青的脸色，她没有反驳，由着他说完这句就拉着她的手走到停在路边的车旁去，再由着他拉开了副驾座车门把她塞了进去。

乖巧得很，陆泽渊坐进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就开车走，只是，车速又是平缓沉稳，就像是刚才从街口一路狂飙过来，急刹车拖出老长一条刹车印子的人不是他一样。

看着他朝着城外的高架开上去，易言九想着今天怕是没那么早回家了，赶紧拿陆泽渊给的那个手机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拨出去就听着那头何韵的声音带着几分客气，“你好，找哪位？”

“妈，是我啊。”

“鼎鼎啊？下班啦？这谁的号码？一溜的叠号。”

“手机坏掉了，用别人的手机打的。我下班啦，今天要晚点儿回来，就不在家吃饭了，你们别等我，先吃吧。”

易言九说了一句，何韵在那头听得有些不放心，“怎么了？你出去玩儿？和晓之吗？”

“没有，和……就和昨天你见过的那个，呃……陆先生。”

主要是陆泽渊就在旁边开车呢，易言九说得有些尴尬，但是为了让妈妈放心，她还是说了句，“我和他去……约会！会在外面吃的。你别担心，他会送我回来。”

何韵听了这话，倒是高兴了几分，“好啊好啊，你也该谈恋爱了，那我们就不等你了。你自己小心点儿，快到家打电话给我我下来接你。这小伙子也让我见见吧，昨天也看不真切呢。”

陆泽渊原本因为关静的出现，情绪不怎么好的，此刻听着她在旁边含糊其辞的，说的那些话语，却让他忍不住眉眼里头明朗了几分。

尤其是那句——我和他去……约会！

挂了电话之后，易言九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陆泽渊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今天这不算约会，改天我再带你好好约会吧。”

易言九轻轻抿唇，算了，看你心情不好，懒得和你计较。

车子已经越发朝着城外开了，天色也有些渐渐暗下来了，车里头安静得很。

易言九也不知道他要带着自己去哪里，她也没打算问，倒是有些犯困了，脑袋往前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陆泽渊伸手不动声色地将冷气关小了几分。

车子开得更加平稳，因为察觉到她似乎对刹车很是敏感，只要一刹车减速，她就会猛然抬起头来看一眼前方，这大抵是因为曾经出过那样大车祸的缘故吧。

所以陆泽渊察觉到这一点之后，每一脚刹车都踩得小心翼翼，就怕吓着她。

车子越发平稳，易言九也睡得越发瓷实了，直到陆泽渊的电话震动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卓凡的号码，陆泽渊拿起蓝牙耳机挂到了耳朵上，接通了，“讲。”

“bss，夫人已经送回去了，只是她似乎闹得有些厉害，吵得先生也发了很大的脾气。”

易言九睡得懵懵懂懂的，就听到身旁男人低沉的声音。

低沉的，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声音却很冷，“由他们去，别来碰我的底线，怎么闹腾都随便他们，两条没牙的老狗，过阵子找个游轮的豪华环球旅行团，送他们去。”

卓凡在那头听着，只觉得bss是真生气了啊，声音里头的寒意仿佛都能透过电波直接传过来。

“好的。我会跟进。”

他答了一句。

陆泽渊停顿片刻就说道，“我不管她是怎么查到我和九儿领证的事情，又是怎么跟到九儿刚才所在的位置的，把她安排的钉子全给我拔掉，再有下次算你失职，就和你的年休说再见吧。”

卓凡在那头无奈。

陆泽渊挂了电话，侧目看了易言九一眼，他刻意压低了音量就是不想吵醒她，却是一转头就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正看着他。

“吵醒你了？”

陆泽渊问了一句，声音里头那些冰寒之意瞬间褪去，语气柔和了几分。

易言九眼睛眨巴眨巴了一下，看了一眼已经关得很小的空调档位。

“陆泽渊，你生气的时候，说话比空调冷气还要冷。”

易言九实事求是，这话绝不掺假，他先前讲电话的语气，她听着都觉得有些瘆。

“我没有生气。”陆泽渊说了一句，这话有些欲盖弥彰，停顿片刻，“就算有，也不是针对你。我永远不会对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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