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牛棚印象(二)(1/2)

作品:《岁月流歌

“晚上每天都有大人,成子,再过几晚就轮到你爸了!”

刚子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原来这牛魔王的寝宫还不是他一个人的。

那个时候,耕牛可是一个生产队最重要的生产资料。

冬天长夜漫漫,万一老耕牛被那些偷牛贼们盯上了,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老牛倌田爷的脾气有点怪,他说眼看七老八十,说不定哪天腿一蹬就见阎王爷了。

虽然无儿无女,但临死的时候一定要死在自个的窝里。

所以在牛棚值夜的活儿,他就撂了挑子。

生产队长老罗头对田爷深表同情,这个原本有职业牛倌负责的差事,也就落到了其他社员的身上。

其实也不是啥大事,就是每天夜晚各家轮流派人,去老牛棚那儿睡一觉。

“我也要来!这么大的地方能睡十个人!”

大成子心意已决,刚子如不答应这个孬孩会和他决斗的。

“晚上满道跑,你妈不锤死你!”

听说有大人过来,狗蛋先退缩了。

栓子正躺在稻草上嘎咕嘎咕的嚼着姜糖,他担心剩下的这点再给刚子瓜分了。

他和爷爷住的茅屋与牛棚没有分别,晚上在哪过夜也没人管他,夹床破被絮就过来了,所以比成子他俩要坦然了许多。

“我就过来!锤死我都过来!”

大刚子别看平时怂,认准的事儿也是十头牛都拉不回的。

“随便你,那些大人们也不想来,昨晚李春子过来半夜就跑走了!他肯定想老马子了!”刚子嘿嘿淫笑了起来。

江淮土话中,老马子就是老婆、媳妇的意思。

大人们白天上工,晚间都想老婆孩子热炕头,没有几个人愿意来牛棚滚草堆的。

只有大成子他们没事干的萌娃们,才会有这般的兴趣。

那个叫李春的小伙刚刚新婚大喜,放着如花的老马子在屋里自个跑来滚牛棚,简直就是要他的命了,半夜不跑走才是怪事。

那天晚上,栓子如约前来。

狗蛋父母的家法和刚子家一样厉害,只能中途歇菜了。

只有大成子威武不能屈,一路哭嚎着来到了牛棚。

他的虎妈卫兰跟在身后,胳肢窝夹着被子被褥,一边竹棍教训着自己的傻儿子。

临走前更不忘叮嘱值夜班的大人,看好几个小孩,别让他们从草垛滚掉地上了。

慈母之心几十年后才能明白,那是多么深沉的爱啊!

一盏昏黄的马灯挂在屋顶杺条的铁钉上,值夜的田家阿叔早就鼾声如雷了。

三个小娃头挨头睡在一起,兴奋的过年一样,怎么也睡不着。

“我现在有工分啦!每天五个工分!”

刚子趴在被褥上,向两个小伙伴低声的炫耀了起来。

“五个工分能买多少颗糖?”

大成子好奇的问,他还没有钱的概念,但也有了最原始的物物交换的意识。

两个鸡蛋一两煤油,五个鸡蛋一斤粗盐之类。

给妈妈跑腿去大队部供销社买东西,干的多是这样的交易。

“两分钱一个工分,我一天的工分能买十颗糖!”刚子骄傲的答道。

大成子和栓子都羡慕的张大了嘴巴,成子羡慕小放牛每天都有糖吃,而栓子则是满心的妒忌。

生产队长老罗头每天让自己和老爹给队里捡狗粪,凭啥刚子记工分,他却没有。

其实在油坊生产队,栓子和他年迈的爷爷都不能出工劳动。

让他们爷孙俩象征性的拣点粪肥,保住每年的口粮,已经是人民公社制度优越性的充分体现了。

漫长冬天来临的时候,老爹还会带他出门找点副业,挨家挨户的行乞。

老弱病残、破衣烂衫,乞丐的行头齐备,连改头换面都不需要了。

不过每次出行,爷孙俩都会去没人认识的外乡外区,才开始营业。

所以直到今天,队里也没有几个人知道田栓子爷孙俩要饭的事情,否则可就把油坊生产队老少爷们的脸给丢光了。

冬月里总有个把月的时间看不到栓子的身影,但娃们毫不在意。

王家大庄的小娃群中,他本来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况且十冬腊月,正是天寒地冻睡懒觉的好时光,他说不定正躲在哪个角落里晒太阳睡懒觉呢!

“把马灯灭了!”

酣睡中的阿叔突然停了呼噜,高声的嘟噜道。

刚子赶紧光着屁股从被窝里爬起来,吹灭了萤火一般的马灯。

整个牛棚瞬间黑暗了下来,老牛咀嚼喘息的声音被空前放大,被褥下的稻草受到挤压哗哗啦啦,就像屋外铺天盖地的暴雨一般。

栓子身上的跳蚤开始活动了,大成子能感到无数条小虫在身上隐隐的蠕动,所过之后奇痒难忍。

深深的恐惧感向他袭来,大成子觉得无边的黑暗里,正有无数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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