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醒来，是因为耳边疯狂吵嚷的电话铃。

戚音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痛苦的感觉并没有削减，反倒因为意识重归清醒而翻倍地回溯，潮涌般一遍遍冲刷脑袋。

眼皮沉重，四肢百骸都泛起蚂蚁啃啮般密密麻麻的疼。

手机仍然在不依不饶地发出噪音，勉力动了动身子，胃部猛然一抽，痛得倒吸冷气。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人名，果然还是秦子良，而后面跟着的括号里，赫然标着数字二十八，则明明白白昭显了他的愤怒。

指尖颤抖着举起手机，艰难滑开，放到耳边。

甫一接通，秦子良近乎咆哮的声音震得耳膜生疼：“你在哪里？你现在在哪里！”

“你是不是疯了戚音冉？就算你想和褚乔搞在一起，也不至于做出这么不知廉耻的事，你让我以后在深城怎么混？！”

饶是戚音冉性格再软再纯真，受到罪魁祸首的诘问，也不可能再对他和颜悦色。

她费劲地深呼吸，从口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耗了莫大的力气。

“我……要退婚。”

“什么？你和我退婚？”

秦子良直接炸了，他本想先发制人把戚音冉镇住，再逼问出那两亿的下落，人他不要，但付出了这么多精力，钱总得到手。

可眼下是怎么回事？电话那头的人没出错吧，还是那个容易拿捏的戚音冉吗？

“现在是你床照传得满天飞，还和野男人开房被逮着，怎么有脸倒打一耙，直接甩了我？！”

戚音冉闭了闭眼，喉咙好像被火燎烧过一般干痛，她太难受了，连质问的力气都没有。

“照片……是你偷的，昨晚……也是你给我下药，秦伯伯……和我爸是世交，我不起诉你……但你，适可而止吧。”

此话一出，秦子良瞬间暴怒，都分不清是被冤枉了还是心虚。

“你胡言乱语，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操，你人在哪儿？你在家是不是，我这就来找你！你等着！”

戚音冉的脑子已经彻底糊成一团，甚而没精力去思考对方究竟是认真的还是一时气话。

胃部的疼痛实在无法忽视，撑着眼皮，点了份外卖，便再度沉沉昏睡。

梦里的时间又不知迁移几何，直到楼下响起狂躁的喇叭声，伴着耳边持续不断的手机铃，仿佛不把人扰醒就誓不罢休。

戚音冉挣扎着从床上坐起，看了眼屏幕，果然还是秦子良。

她已经虚弱到呼吸都困难，视野重影不断，眼球烫得快化掉，一定是发高烧了。

手脚并用地爬到窗帘处，掀起一条缝，朝楼下望去。

秦子良正坐在那辆迈巴赫里狂按喇叭，另一只胳膊搭在敞开的车窗上，仰头，满脸愤恨地扫视每一栋楼房。

钟璇生日那天他亲自送戚音冉回来，可惜没亲自送她上楼，记不清她究竟住哪个单元，只肯定绝对在这一片。

从昨晚到今早发生的一切无疑在一遍遍打他的脸，秦子良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眼看着未婚妻和褚乔勾搭成奸，还想一脚把他踹了，不狠狠报复回来，他就白活了二十几年！

戚音冉自然也注意下男人咬牙切齿的脸色，心尖颤了颤，接收到强烈的危险。

正要放下窗帘躲进房间，动作偏偏慢了一秒，竟与满眼怒火的秦子良直直对上了视线。

他顿时勾起一抹令人胆战心惊的笑，打开车门飞速冲上了楼梯。

后背倚着冰凉的墙壁，单薄的身子瑟缩在床头，此刻的戚音冉哪儿还有逃跑的力气。

楼道口很快传来凌乱急促的脚步，有人气喘吁吁站定，随后，一拳更重过一拳，暴怒地砸着门板。

“开门！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偷的照片？什么叫我给你下药？我秦子良行的端坐的正，不是你泼两句脏水就能污蔑的！”

“你家出事后，整个深城都知道我不离不弃重情重义，反倒是你，红杏出墙搞得上头版头条，戚叔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你要是稍微还有点良心，就把门打开，和我当面对质！”

秦子良的音调越拔越高，那语气，仿佛他真的从头到尾无辜清白。

并不算厚实的木门被捶得哐哐作响，连带整个屋子都像地震一样发颤。

戚音冉抱着膝盖抖得厉害，她再也不会相信秦子良半句话了，只怕这扇门抵不住对方的大力，一旦他冲进来，后果定然不堪设想。

高温烧得意识混沌不堪，一墙之隔的门外又有一个如此可怕的男人在等待。

一时清醒着痛苦一时糊涂着逃避，不明白自己是怎样走到这一步绝境来的。

身体仿佛置放于沸水中翻滚，捂着耳朵埋进枕头下面，渐渐没了知觉。

再睁开眼时，敲门声变作不徐不疾，极有礼貌的轻扣，“咚咚咚”，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冰锥一样刺上心头。

难道秦子良还没走？

迷茫的大眼睛努力对准焦距，仔细分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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