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接到林初茵的信后愣住了，手一松，信纸像一只小蝴蝶一般轻轻飘落在地。

“茵茵……我的茵茵……”姜氏像是失了魂魄般地念叨着，脚步飘忽，跌跌撞撞地向林初茵的银生阁走去。

姜氏到了银生阁，见到偌大的银生阁竟无一个丫鬟，原本迷惘的眼睛瞬间恢复清明，对着和她一道来的悦儿呵斥道：“怎么茵茵这里没有一个伺候的人，你们这群丫鬟都是吃白饭的吗？”

悦儿忙跪在地上，摇着头，声音里微微带了些哭腔：“奴不敢，小姐……是小姐，小姐说不让奴几个贴身伺候，还让那些二等丫鬟三等丫鬟以及洒扫丫鬟都去自己房里待着，没有她的指令不能出来。”

姜氏不管悦儿的辩解，蹲下身冷笑一声说：“你还真是花言巧语，一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来人，把这个小丫鬟给我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悦儿一张小脸惊得花容失色，拽着已经站起身的姜氏的衣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说：“夫人，您饶了奴吧，奴……奴……”悦儿知道，就按府里婆子的手劲，若是二十大板下去，她不死也会没有半条命。

姜氏确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往林初茵的房里走，任婆子们把悦儿拖走，姜氏小心翼翼地扣了扣门，询问似的说：“茵茵在里面吗？”她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丧子的痛苦，反而还带了慈祥的微笑。

没听到回应，姜氏自己打开了房门，看见靠在椅背上，双眼紧闭嘴唇乌青的林初茵，以及掉在地上四分五裂的小瓷瓶，脸上没有任何异色。她怜爱地对着林初茵笑了笑，轻轻把她抱到床上，为她拢了拢散在一边的青丝，轻柔中带了嗔怪地说：“还是小孩子吗，睡觉都不知道到床上睡，让娘担心。”

姜氏给林初茵盖好被子，刚走到门外，正好遇上了匆匆回府的玉儿，玉儿见姜氏从林初茵房里出来，翼翼小心地问：“夫人，小姐她……”

姜氏面容平静地说：“茵茵睡着了呢……只是睡着了……”玉儿本来松了一口气，却在听到姜氏的后一句话时又把心提了起来，玉儿按耐住自己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地问：“夫人，可否，让奴进去看看小姐，小姐一直习惯在睡觉时点熏香的，奴想要去帮小姐点一下熏香。”

姜氏思索一会，倏尔露出一个笑容，大方地一挥手说：“去吧，别吵醒小姐就行。”玉儿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福了福身，往里屋走去。

玉儿进了里屋，看见一个打碎的小瓷瓶躺在地上，心中一惊，忙叫不好。玉儿快步来到床边，看见林初茵乌黑发青的嘴唇和惨白的脸，脑子里那根最重要的弦似乎“嘭”地断了。她颤抖着将手伸到林初茵鼻子前，果然，没了呼吸。

玉儿的眼泪像是断了线一般地落下来，她蹲下来捂住嘴，把头埋到腿缝中小声地抽泣着。

姜氏走了进来，对玉儿温和地说：“怎么哭了，玉儿？你这样会吵到茵茵的。”玉儿抬头，对上姜氏一双温和的眸子，只是那温柔的最底处，是怎么也遮盖不住的悲伤。

“夫人，小姐她……她……”玉儿已经哭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眼睛瞬间肿成了大桃子。

“茵茵她只是睡着了呢，没事，她马上就醒了。”姜氏坐到了林初茵的床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

真的，马上就醒了……

她的茵茵一定会醒来，再甜甜地唤她一声娘亲。

玉儿知道姜氏向来疼自家小姐。但是玉儿不知道，姜氏竟然会对林初茵疼爱到了如此地步，在林初茵死后还痴痴的幻想着林初茵还会有醒来的那天。

走火入魔，无药可救。

玉儿用带着哭腔的嗓音说：“夫人，小姐……小姐已经走了呀！您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玉儿知道，小姐的死绝对是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可是……她是一个丫鬟，人微言轻，没法帮小姐查到那人是谁，可是夫人不一样呀！夫人可以帮小姐查到那人是谁！若是夫人总是认为小姐还没死，对小姐的死持着躲避心理的话，只会让那人逍遥法外！

姜氏柳眉倒竖，对着玉儿怒声训斥道：“谁叫你这样说的！你们小姐只是睡着了！”说到最后，竟然自己也无法说服自己，“是呀，只是睡着了……”姜氏的眼泪不经意间流了下来，却被她迅速抹去，“你看看我，竟被你这奴婢带跑了去。”

玉儿看着姜氏的模样，眉心微皱，还想说什么，却被姜氏摆手打断：“我累了，你下去吧，让我和茵茵呆一会。”玉儿看着姜氏眉眼间的倦意，万般话语在嘴边辗转反侧，只是化成了一句长叹。

“奴下去了。”玉儿恭敬地退了出去，只留下母女二人在房里。

姜氏看着林初茵熟悉的眉眼，心突然猛地疼起来，像是有人将她的心翻来覆去狠狠蹂躏绞在一块的疼。姜氏再也控制不住，把头闷在林初茵的被子里大哭起来。

待哭够了，姜氏从被子里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道：“茵茵，娘知道你……可是，娘就是舍不得呀……娘舍不得你……”姜氏痴痴地看着林初茵，眼泪又一次不受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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