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抱犊崮清华寺，李之芳他们继续赶路。这一日，他们来到了济南府。

立秋刚过，济南天气依然炎热。路过天桥，很多江湖艺人在天桥“撂地”。所谓“撂地”就是在地上画个圈，作为演出场子，行话“画锅”。锅是吃饭用的，画了锅，有了个场子，艺人们就有饭吃了。

不远处围了一群的男男女女，叫好声不断。赫舍里看着李之芳说：“李公子，里面这么热闹，我们也过去看看。”

没等李之芳答应，赫舍里已经钻进了人群。李之芳跟了过去，紧挨着赫舍里朝里面观看。里面有个中年男子正在表演硬气功，演的是“油锤灌顶”。头顶五块青砖，身旁站着一个小伙子手拿油锤。

那中年男子丹田运气，大喊了一声“嗨”。身旁的小伙子抡圆了油锤砸向了青砖，“啪”的一声青砖击了一个粉碎。中年男子拍打了一下头顶的砖末，笑着说：“在下献丑了，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一个小女孩捧着一面铜锣走了过来。小女孩十三四岁，上身穿着大红的粗布褂子，扎着两个小辫，一笑两个小酒窝。朝着围观的人群作了一个揖，然后走向了人群。看热闹的人有的掏出几个大钱，有的默不作声走开。也有人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既不走开，也不掏钱。

小女孩走到了赫舍里跟前，铜锣眼前一递。赫舍里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转身看着李之芳说：“我身上没钱了，你拿钱吧。”

李之芳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子，扔在了铜锣上面。小女孩冲着李之芳微微一笑，转身走开了。

中年男子站在圈中间说：“各位，接下来我要表演睡钉板，请上眼。”

小伙子拿过一块木板，木板上钉着五寸钉，钉尖朝上把木板平放在地上。

中年男子脱光了上衣，仰躺在钉板之上，胸前放一块石磨盘。小伙子这回换了一个大锤。抡圆了大锤敲打磨盘，将磨盘打碎。中年男子站起身，前胸背后安然无恙。他冲着围观的人群又一抱腕：“各位，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我一家三口路过贵方宝地，还望各位出手相助。”

小女孩捧着铜锣又走向了人群，这时一名男子走了过来。那人四十多岁，满脸横肉，一身丝绸大褂。身后跟着五六个人，一个个凶神恶煞。

走进圈里，那人看着中年男子说：“你们懂不懂这里的规矩，在这里摆场子，竟然没有拜财神。”

却说这人乃是天桥一霸，人送外号“肖老虎”。自幼习武，横行霸道。他说的拜财神，其实就是收保护费。

中年男子抱腕拱手说：“我们初到贵宝地，不知道这里的规矩。还请你老恕罪。”

肖老虎冷笑了一声说：“哦，原来如此。这样，你拿出十两纹银，这件事我就不计较了。”

中年男子苦笑了一声说：“这位大爷，我哪有这么多钱？”

肖老虎上下打量着中年男子，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顶板说：“这样吧，你躺在钉板之上，我来锤。如果你能够挨得过我一锤，今天的钱你就免了。”

中年男子沉思了片刻，要知道只睡钉板，完全靠两个人的配合。睡钉板之人要内功深厚，而锤的人也要把握好火候。力气太小，打不开磨盘。力气太大，就会对睡在钉板上的人造成伤害。

肖老虎冷笑着说：“怎么，不敢了？那就赶紧拿钱。”

中年男子狠了狠心说：“好，我答应你睡钉板。”

说着，中年男子躺在了钉板上，丹田运气，身边的小伙子把磨盘放在了他的身上。

肖老虎接过大锤，往手上啐了口吐沫。抡圆了大锤砸下了磨盘。大锤夹带着声，“啪”的一声，磨盘粉碎。

肖老虎把大锤一扔，冷冷的看着中年男子。

小伙子赶紧上前搀扶中年男子，男子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抱腕拱手说：“大爷，你还满意吧？”

肖老虎哼了一声说：“不错，看来你的确有两下子。我肖老虎说话算话，我们走。”

肖老虎刚走，中年男子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自己也栽倒在地。

小伙子和小女孩赶紧围了过去，焦急地说：“爹，你怎么了？”

赫舍里走向了近前，看着中年男子说：“赶紧找大夫吧。”

中年男子摆了摆手说：“不必了，看来我命不久矣。刚才那人内力深厚，他分明就是想要我的命。我是习武之人，自知我五脏六腑俱损，看大夫也没用了。”

李之芳蹲在地上，检查了一下中年男子的身体，摇了摇头说：“确实如你所说，及时是神仙也无力回天了。”

说着，李之芳从怀里掏出十两纹银，交到了小伙子的手里说：“这些钱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中年男子握住了李之芳的手，颤颤巍巍地说：“公子，一看你就是个好人。我死没关系，希望你能够照顾我的儿女。拜托了！”

说着，中年男子挣扎着要起身。

李之芳沉思了片刻说：“好吧，我答应你，带他们前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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