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心上人一眼，然后才道，“简大人，坐。”

简靖书也没有推辞，而是慷慨在这凉亭落坐，亭子里有燃烧的炭盆，倒也不感到冷。

白雪皑皑中，两人久别之后第一次见面，都有几分激动，但又要生生地克制住这情绪，至少这一刻他们还要遵守着礼数，能见上一面已是不易。

“还没有恭喜简大人升官。”权英姿亲身给他沏了一碗茶，毕竟这亭子里面只有他们二人，闲杂人等都被她挥退了。

简靖书却是忽然倾身勇敢地覆上她的手，权英姿吃了一惊，毕竟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坚守礼教的，从未有过不适当的逾越之举。感得手背在发烫，她缩了缩手想要收回来，哪知对方却握得更紧，她的心跳渐渐加剧，双颊发红。

“英姿，我可以这么叫你吗？”简靖书问道，未见她时心中有无数的话想要说给她听，真正见到她的人影却创造任何的话都是过剩的，就这样看着她直到地老天荒，他都愿意。

权英姿没有吭声，即是是默认他的行动，她想着就算以后与他不能共偕连理，也可以留下几分美好的回想。

简靖书固然在情绪上一直是一板一眼，再大的热情也按礼教行事，但身为男人的本能却让他此刻捕捉到对方的情绪也同样炽热，明确了她默认他唤她闺名的举动。

他心下兴奋，脸上的表情也越发温柔，“英姿，我对你一直是真心的，尽无半分玩弄的意思，你放心，我不会往娶清王府的慧明郡主……”

“你，你不能这么做。”权英姿再也不能沉默，“清王爷不是好惹的，他看上了你，你却拒尽他的女儿，回头他必定会在仕途上给你下绊子，简大人……”

“唤我一声靖书吧。”简靖书忽然道，他想拉近与她的间隔，“大不了我最多被贬摘出京任职，我不在乎，人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不相错过了你然后追悔半生，这不是我想要的。”

权英姿一生经历过三个男人，第一个是她情窦初开的对象郑华翰，一切就如同镜中花水中月不真实；第二个是她初婚的对象钟玉衍，这是一段她不愿回想的婚姻，想起都如同吞了只苍蝇般恶心；这第三个就是简靖书，也是惟逐一个可认为她放弃得手的大好前途的男人。

她的心房被他这番话充填得没有一丝空隙，眼睛逐渐朦胧起来，努力地吸了吸鼻子把持自己的情绪，这样就好，一生当中有个男人能对她说这样的话，纵使是此刻赴逝世，她也感到她这一生值得了。

不过激动回激动，现实回现实，她不是个只会做白日梦的少女，她是个失婚的年轻少妇，早已过了那种为爱可以猖狂可以放弃全部世界的年纪，狠了狠心，她猛在抽回自己的手。

哪知简靖书却忽然收紧手，不让她缩手，这一刻，他不想让她回避或者自认为是的为他好。

“简大人，你撒手，我……”

“英姿，你什么都不要说，我不需要你自认为是地为我好从而单方面做出决定，我能来找你，就是向你向他人表明我简靖书心悦的是你，不是某个什么郡主。英姿，我也不是个有情饮水饱的人，我在这年纪能爬到这地位，你认为我是个真傻的人吗？清王爷再势大又如何，圣上是个明君，而且哪怕我被贬摘，我也有信心重新回到这高位，清王爷比我的年纪大得多，他总会有不在的一天，我就真不能等到那时候？英姿，你不要小看我，大丈夫为人处事，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不想攀附清王府的权势，更不想用我的婚姻往换取什么，我只想求一知心人与我共度余生。”

说这话时，他的手猛地收紧，双眼牢牢地盯着权英姿的脸，他不许她回避。

权英姿一直与简靖书有书信往来，固然信中谈情说爱的话一句也没有，多是生活的感悟与琐事，但她却感到自己很懂得这个男人，现在听他的一席话，她感到自己或许从来没有真正地懂得过简靖书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她的懂得过于肤浅，本来他可以是个如此有魅力魄力的男人，刺眼得让她移不开视线，这样一个男人让她如何能撒手，假如错过了他，她也许会懊悔毕生。

她的手反握紧他的手，不过却还有几分迟疑，“我怕多年以后你会恨我耽误了你的前途……”

“英姿，我不是那等心胸狭隘的男人，我知道自己选择了你意味着什么，只有窝囊费才会把一切罪过推给女人往承担，我简靖书自幼熟读圣贤书，自认不是那等人，你不信，就……”

权英姿忙道，“我信，我信。”

话说到这份上，她还有什么不信？纵使往后他真的怨她，那也是往后的事情，这会儿就让她也年少轻狂一次吧。

两人在这问题上达成一致的意见，简靖书这才有心思品尝她沏的茶。

权英姿看他端起茶盏就要喝，忙禁止，“别，这茶凉了，我再给你重新沏一碗……”

“没关系，再凉的茶喝进嘴里也会变热的。”简靖书笑道。

他一笑，更显脸部线条柔和，看起来似个好好先生一般，权英姿不禁渐渐迷失在他的笑脸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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