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日，碧娘出嫁。

夏府正于祖翁的热孝之中，碧娘出嫁自然是没声没息的……

这天一早，嫤娘如常醒了过来，照例用过了早饭，又去小红屋里看了看小红，这才突然想起来，连忙问春兰：“今天是不是二出阁？”

春兰答道：“可不是呢！只小红病着，李娘要看着小红，我侍候您，吴妈妈侍候大夫人……咱们院子里也再没有人得闲去凑个热闹。”

说着，茜娘的声音在院子门口响了起来，“五妹妹快些，今儿迟了。”

嫤娘匆匆地迎了上去。

妹俩像往日一样，朝着院子里的灵棚走。

嫤娘一边走，一边轻声问茜娘道：“今儿二出嫁，你去看了她么？我竟睡了……她会不会怪我？”

茜娘道：“还好你没去……我去了。快别说了，这一大早的，又是她的好日子，竟又在她的闺房里又大闹了一场！”

嫤娘瞪圆了眼睛，问道：“这次又为了什么闹？”

茜娘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说道：“她吵着要把嫁衣和石榴裙穿在里头，外头再罩件石青的衫子；三婶子不依，她就哭闹……说是咱家里办丧事，又不是胡家办丧事。只要她在出夏家门的时候，没有冲撞到祖翁就行了……难道去了胡家，也是这样素衣净面的进门不成？日后胡家人怎么看她，到底当她是妾还是妻？”

嫤娘张大了嘴。

“三婶子好话歹话说了一萝筐，她就是不听，说索不嫁了，上吊死了大家才干净……”茜娘小小声说道，“……后来三婶子没办法，只得让她把嫁衣穿在了里头，又千交代万交代她，说一定要进入了洞房，喝了交杯酒，遣了下人以后才能脱石青衫子……”

嫤娘看了茜娘一眼，说道：“怎么我觉得，她上一轿子就会脱外头的石青衫子啊？”

茜娘点点头，“我也这么想。”

半晌，嫤娘才悄悄地说道：“她这么闹，对咱家……不好吧？”

茜娘想了半日，说道：“毕竟已经分了家了，应该没事了吧？再说了，她是什么人，胡家人不知道？汴京还有谁不知道！况且，况且你我，你我不都已经，已经许了人家了……”

说到这儿，茜娘忍不住俏脸飞霞，期期艾艾地再也不好意往下说了。

嫤娘也面红红地啐了她一声，轻声骂道：“你只管说你自己吧，扯上我做什么？！”

茜娘斜睨了她一眼，笑道：“……我哪一句说错了？”

妹俩小小声说笑着，却看到不远有一众人等朝着她们这边缓缓行来。

走得近了，嫤娘这才看到，来人竟是夏翠娘！

只见夏翠娘穿着一袭粗布素衣，脑后绑了一条大辫子，头上手上钗环净无，脚上还蹬着一双粗麻履鞋，正面阴沉地看着她们。

而夏翠娘的身旁，还站着三五个年老的姑子。

嫤娘和茜娘连忙肃了肃面上的表，迎了上去。

“四妹妹。”

“四。”

要说妹几个上回其实已经撕破了脸，嫤娘和茜娘本不理睬夏翠娘；可夏翠娘的身边却有几个外人在，二女只得上前，疏离而有礼地呼唤了夏翠娘一声。

夏翠娘面沉如水。

见穿着孝衣却仍显得唇红齿白的嫤娘，夏翠娘就气不打一来。

而嫤娘也眼尖地看到了夏翠娘的手上还挎着一个小布b，不由得惊讶地问道：“四这是……”

一个姑子双手合什，念了一声佛号之后，说道：“好教两位女施主得知，只因今儿是南极仙翁的千秋，是个好日子，师傅特命我等来贵府迎妙仪师妹。”

妙仪？

夏翠娘这么快就有了法号了？

嫤娘“啊”了一声，问道：“现在就走？”

那姑子点了点头。

碍于面子，嫤娘本来还想和夏翠娘说一声“珍重”之类的气话的；可一想到祖翁之死，文妈妈之死，还有小红受了伤至今还说不出一句圄囵话出来，心中便极生气。

再看看夏翠娘脸上那副……全天下人都欠了她的模样，嫤娘微微垂首，轻声说道：“慢走，妹妹遥祝早日得道。”

夏翠娘显然被她的话气得不轻，脸都有些发青。

她恨恨地瞪了嫤娘一眼，昂起头转身就走不好意，今天有点短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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