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碧琴就在田府住了下来。

其实她恨不得立时赶到田家在城外的庄子里去，好好看看那人是不是她的弟弟！但她也知道，这事儿必须掩人耳目……

当然，嫤娘也没让碧琴等候太久。

等碧琴与刘芸娘、张凤等人稍微悉了些之后，嫤娘就带着母亲与铎郎，刘芸娘与张凤，并一众嬷嬷们去了瀼州城外的庄子上。

碧琴强颜欢笑与刘芸娘、张凤等嬉笑了一番，后来大家一块儿热热闹闹地吃了顿午饭，又往各院落歇了……

碧琴被安置在个门户的小院子里，侍女退下，刚关上院子门，她就听到了木轮轱碌的声音。

一个年青瘦弱的郎君坐在椅子上，椅子的四条木上装着四个木轮，他正吃力地用手转着一根木轴……

碧琴吃惊地看着那个青年郎君，而那青年郎君也怔怔地看着她。

其实这些年以来，碧琴一直在外艰苦求存，再加上因为各种险恶的任务，受过无数次伤也服食过各种各样的秘药，还因为要根据任务的不同，饰演各种的角。这使她不但容貌大变，也气质大变了。

所以那青年郎君只是怔怔地看着碧琴，根本就不敢说话。

可在碧琴看来，那个坐在轮椅上，一条裤管空的青年郎君，除了黑了些瘦了些，却依稀还是记忆中弟弟的五官！只是，当年她与幼弟分开的时候，弟弟还小，如今的他，已经变成了半大少年，五官酷似父亲。

就是他！他就是她的弟弟！！！

“……汉郎？”碧琴失声惊呼。

眼前的女郎已经容貌大变，可史汉却牢牢记得长姊的声音。

特别是，这一声汉郎还带着些亲切的乡音！

“妙？妙……真是你？”史汉也不由自主地叫出了长姊的r名。

这一声妙，将碧琴心中对于那个家所有的记忆尽数唤醒——父慈、母爱、幼弟憨厚可亲……

“汉郎！汉郎……是你，是你！想不到，我们弟还有相见的一日……”碧琴上前扑倒在史汉脚下，抱着他的失声痛哭，“汉郎！我的弟弟，你怎会，怎会……谢天谢地你还活着，啊，啊……”

到了后来，弟二人抱头痛哭。

久，两人才缓缓止住了哭声。

碧琴擦了把眼泪，低声问起史松这些年以来的经历。

史松低声说道，“我跟着爹爹被一块儿收押了，爹爹叫我要忍，一定要忍，想法子逃出去……不久，爹爹就被牢卒带走，再也没回来。又过了半年，他们让我跟着牢里的其他人，一会儿发配到了大理境。”

“一上，人人都要负着几十斤重的枷锁和脚铐，而且个个都是光着脚走的，两只脚全是血肉模糊的……一天的口粮只是两个馍馍而已，有的人实在饿狠了，会将烂脚上生在伤口里的那些蛆挖出来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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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时候统共有五十多个人，到了大渡河的时候，只剩下二十几个了……”史汉呜咽着说道，“那时我年纪小，那狱卒看我可怜，不让我戴枷锁和脚铐……另外同行的有个又病又老的犯人，已经七十多了，他总说他活不长了，每天都省下一个馍馍给我吃……”

“后来他死在了半上……”史汉大哭了起来。

碧琴用帕子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半晌，史汉又说道，“好不容易活着到了大渡河，我们剩下来的二十几个人被分散，收编在军队里，当最下等的杂役卒……我们什么都要干，侍候正牌兵，给他们倒屎倒尿洗衣裳端饭……这些都是苦差使也就罢了，最难受的是任他们随意打骂，有时还会……”

说到这儿，史汉讲不下去了。

可碧琴却分明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只觉得喉头甜。

回忆起那痛苦不堪的往事，史汉的神变得麻木而又难过。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再后来，我断了一条……他们嫌我是个废人，把我扔了出来，我只好靠乞讨为生……这倒也好，有心善的小娘子看我可怜，让家人把我抬到了寺院里，老和尚想法子救活了我，我就和其他的乞丐一起在寺院门口安了家。”

“大理信佛，因此寺院香火旺盛，总有香布施，再加上寺院每天供上一锅粥水，我才捡回了一条命……原以为这辈子就这么完了，没想到，还有和妙相见的一天！”说着，史汉放声大哭了起来。

弟二人复又抱头痛哭。

待稍稍平静下来以后，史汉又问碧琴，“妙可还好？可有娘的下落？”

碧琴泣道，“娘的下落……我并不知道，我……”

说到这儿，她突然顿了一顿，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比娘先一步离开女监，后来去了教坊司，受了几年的调教，就在花舫上被人开了脸，后来被个年老富商收了去……后来那人死了，大要卖了我。我想着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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