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烛火终将凋零。

指间的烟头奄奄一息。

生者看着死者的入孩子般睡去的面庞，愿他的罪能在死后得到宽恕。

随手掐灭一生都不想再尝试第二次的烟蒂，让它沿着山路一路向下，五条悟吐出最后的浊气，开口道：“硝子，把杰的身体处理了吧。”

“处理是指……”家入硝子也随之掐灭烟头。

“你一直都在做的那种。”五条悟眼神和他的表情一样，空空如也。

“可——”这可是杰的身体啊，就这么解剖了？

这就是硝子一直在做的事，咒术师尸体只要送到她那里都会被她解剖掉，以研究咒力和咒术的由来。

虽然这是很唯心的东西，但对于真正的科研人员来说，就算是唯心的东西也能落在实处。

现阶段已经证明了咒力的源头在大脑，准确的说是在脑干。

站在专业的角度上，一个特级的样本当然不容错过，但站在友人的角度，就算是“没心没肺”的家入硝子，也没那么容易迈过这道坎。

对此，五条悟只是淡淡地说道：“做吧，我会亲眼见证整个过程。如果杰要怨恨，就让他来怨恨我吧，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相信我。”

“我知道。”家入硝子点点头。

五条悟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上次还是在九年前，夏油杰被判定诅咒师后，两人在涩谷决裂的最后一面的时候。

而在夏油杰死后，家入硝子最信任的只剩下身边的两人。

早已从少女毕业的医生转身，踩着高跟鞋走向仅有一人的校医楼。

五条悟熟练地将挚友的身体抱起，跟在后面。

抽烟抽得最慢的夜蛾正道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跟上。

不是他冷血无情，而是工作总要有人去做。

新宿的善后，高专的善后，俘虏的处理——或是无意，或是有意走脱了一些人，但还是抓到一些，其中还有一个特级，这些都要送到封印牢房里。

哪怕是被推上去的，他也是东京高专的校长，东京支部的支部长，不能像手下那样由着性子胡来。

五条悟和明理这两个混小子就是瞅准了这一点，才死活不能当老大。

毕竟老二、老三犯了错，还能由老大出来善后。

老大犯错的话，就只剩下台一条路了。

我就是个背锅的。

夜蛾正道自嘲一笑。

当然，有这样优秀的学生，这锅他背的高兴。

虽然没过几分钟，他的头又开始疼了。

因为他听到了五条悟的咆哮：“天元，滚出来！！！”

这混蛋在发什么疯？

就算心情不好也不该迁怒天元大人。

夜蛾正道算是“天元”在现代死忠之一，因为“天元”结界的庇护，他那些注定不能为外界所知的孩子们才有了一片栖身之所。

从那以后，他就一直默默守护着“天元”，无怨无悔。

只不过，当他听到第二个声音：

“有些事情，是该好好说明一下了，天元大人。如果你还想躲在后面看戏，就别怪砸了你的薨星宫！正好见识见识，传说中的最强结界师是否名副其实。”

这是明理的声音。

同样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和敌意。

要知道在上次分派精灵蛋的时候，明理只是不信任，而没有如此极端。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就真的麻烦大了。

一个单杀掉夏油杰的明理，一个无敌的五条悟，联手发起疯来，把东京给平了都不是没可能。

才赶回办公室没几分钟的夜蛾正道只能又急急忙忙地赶到校医楼，还好隔得不远。

一进门，就看见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家入硝子，以及被开膛破肚的夏油杰。

不对，那根本不是夏油杰，只是一张披着夏油杰的皮肉，内里空空如也的“空心人”。

没有内脏，没有骨骼，有的只是从大脑里强制引出，支撑全身的特殊咒力。

以五条悟的眼睛，一眼就能看出这不是夏油杰的手笔。

这一瞬间，他想到了硝子告诉他的研究结果。

咒力来自脑干。

咒术刻印着在身体内部。

想到了明理提前发给他的某些信息。

有人能通过更换大脑的方式夺取他人的身体和咒术。

此人对“咒灵操术”志在必得。

此人与“天元”有关。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五条悟瞬间暴怒。

挚友做错了，该死，这没问题。

但他不能容许挚友的尸体，他的能力被亵渎被滥用，更不能容许身边有“内鬼”。

同样被点燃怒火的还有通过瞬间移动赶来的明理。

和五条悟不同，他对夏油杰没什么感情，死就死了。

他愤怒的是自己被人摆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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