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云与郭菲身上皆有伤痕，那些弟子身上也有伤痕，但月娟与月婵任然能在此处坐下，她们心中并无异样，甚至觉得不足为奇，就是这般，仿佛与她们自身许下的高洁气质形成了冲突。而她们也只是这修行之路的途中走向，修士随天道而行，心也就慢慢淡了，何时见过天道怜悯苍生？何时见过仙人怜悯凡人？

修行一途终归缥缈，就算你最后觉得你依旧为人，但你在旁人眼中可能就只是具有人形，会思考的野兽罢了，冰冰然然。

“杀！”

月婵不耐烦的一声令下，随即，众弟子将方化云与郭菲分开来。

方化云则似得解脱一般，在他心里，如此甚好，只用死自己一人，反正自己已无脸面面对二人，就让自己去背负这罪吧。

郭菲哭声渐起，不知从那来的力量，硬是挣脱了反转在身后的手臂，只听得肩头一声脆响。郭菲从地上站起，朝方化云跑去。

“不要，不要杀他！”

站在方化云身后的月流霞弟子都已经将剑举起来了，此刻郭菲扑了上来，顿时不知如何是好，月娟大师姐有令只杀一人，此处弟子自然不敢违抗，但郭菲这般扑在方化云身上，倒真无处下手了。

小亭中，月婵急着指向那边，又看向月娟道：“娟......”

“看看吧。”对于这样的场面，月娟没有开口阻止，相反嘴角还露出了笑容，似乎对此很感兴趣。这样的生死别离，且还是男女之间，在月流霞可不曾见过，月娟是心中期待，期待他们接下来如何道别。手指轻轻转动那青光萦绕的阵眼法球，法球上每流过一次萤光，便是天乞多一次挣脱，但显然无济于事，阵法毫不松懈。

“好吧。”

见月娟来了兴致，月婵陪她身旁，也打算看看这场无趣的离别“闹剧”。

湖畔，方化云见到郭菲扑在自己背上，且还有一条手臂无力下垂，顿时心中如刀绞一般疼痛，仰首间血丝爬满双眼，朝身上的郭菲怒吼道：“你是蠢货吗！闪开，老子什么时候要你救了？滚！滚啊！”

郭菲坚决不闪，反而哭得梨花乱坠，似乎连自己的手脱臼了都感受不到一丝疼痛，“不！我不走，我走了你就死了。”

“哈哈哈哈！我其实一直恨着你呢，我从未想过原谅你，我不需要你救，你也救不了我，你明白吗？不要不自量力了！”方化云说着慢慢无力下来，虽是言语如此，但那里还有半分怨恨郭菲，他只想郭菲活着而已，要死的仅有自己一个罢了。

“我不。”郭菲抬起头胡乱摇着，望着这帮人道：“有本事你就将我俩都杀了，花哥会替我们报仇的，会报仇的。”

郭菲在说这话时，全身都在抖动，显然惧意刻骨，但偏偏内心又温柔一片，怎也不能看着方化云死在自己面前，不然余生都会感到愧疚的。

终于，那持剑的女弟子忍不住了，眉头皱着不散，剑又抬高了半分，“把他们拉开！”

顿时两边的弟子，皆上手而来，但奇怪的是，这一次怎也拉不开这两人了。

郭菲单手死死环腰扣住方化云的腰间，五指都快陷进肉里面去了。方化云感受着背上的晃动，许是连连吼叫已经没有力气了，惨笑一声道：“郭菲，松手吧，回去找你的莫飞，以后都不要出来了。我跟你什么都不是，你无须为我如此。”

郭菲头埋在方化云背上，手死死扣住方化云的腰，全身都使出了气力，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放手，“你说什么傻话，你，花哥，我，我们三人可是知己好友啊，都说好了一起患难与共，我怎么会临阵脱逃。”

“知己？”方化云惨笑不断，“那你的莫飞怎么办，你死了，他怎么办？”

方化云连提两声，第一次郭菲似乎没想那么多，但第二次方化云说了后果，郭菲恍惚了一下，全身松懈，两人瞬间被分开了来。

郭菲惊恐，被人拖着后退，瞪大眼睛的看向方化云，耳畔似乎隔绝了这世界所有的声音，只能看见方化云投来的笑容，一日从前般灿烂。

他已经原谅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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