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是仪柔什么人吗？”舒亦眉疑惑的问道。

男人的皮肤透出一种近乎病态的苍白，即使胡子拉碴，也仍有一股子斯文之态，他身形瘦削而伶仃，看起来如同行尸走肉。

也就是听到柔仪的名字那人眼里才透出些光亮。

但那光芒很快便又被自我熄灭。

男人被问到这句，刚才的一腔勇气却像是突然被全数抽了空。

男人嗫嚅了嘴唇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但旁边的好事者却替男人说出了他的身份“他就是孙柔仪的前夫啊。”

听到旁人说出自己的名字，那个身形本就委顿的男人身形越发的委顿，他低下了头颅。

仿佛是对着从前之事自觉羞愧。

“你是林言安？”舒亦眉低声问道。

“是……”男人的声音十分晦涩，仿佛要承认自己曾是孙柔仪的丈夫之事都需要鼓起莫大勇气。

这是个看起来就懦弱的男人，也难怪孙仪柔最后会落得被人驱赶的命运了。

他怕是连自己都护不住，又如何能护住自己的妻子。

舒亦眉的唇角勾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讽刺。

在她看来孙仪柔的那一腔情深到底是错付了。

她一直在找孙仪柔这个恩人，也来过这个村子很多次，但她不知那人的名字，与她也不过一面之缘。

而孙仪柔在成了蜘蛛之后，便更是成了这村子里的禁忌，她连村南的张瑜都没见过，又怎么可能在这村子里寻到已被驱赶入深山的孙仪柔。

此后她本是失望了，不想却在那山郊偶然撞上摘野果充饥的孙仪柔，她初见孙仪柔时，也被吓得不轻。但孙仪柔那张脸她却是认得的。

那时的孙仪柔大约也不过才三十来岁的人吧，整个人看起来却像是四五十岁一般，甚至头发都白了许多。

认出了自己恩人，又见恩人如今这幅情状，舒亦眉自然会有同情。恩人见了她却是跑得比她还快，好在舒亦眉锲而不舍，才让她追上了那恩人。

之后她便时常资助这位恩人，也想过要帮那恩人改变如今的形态，只可惜她那恩人到死都不肯离开原来住的地方，也不肯随她而去。

此后几年她一直在那山野的洞穴里风餐露宿，直到不久前死去。

那人总和自己说她的丈夫有多好，自欺欺人的回忆着他们过去的点滴。

或许那林言安也的确是有她所说的温柔细致的一面。

然而他若真正爱护于她，又怎么舍得让她一个人在外凄风苦雨。

她至死还念念不忘着林言安。

让她也以为这林言安有多好，但如今看来这所谓白月光却也不过是一抹白饭粒罢了。

塞入嘴中食之无味。

不过他们当事人都不怨恨，她一个带话的又怎么可能怨恨。

“仪柔说她并不怪你，还让我将这个给你，这是她亲手绣的，还希望你不要嫌弃。”

说完这话，舒亦眉掏出一个瞧起来有些黑乎乎的荷包，在那样的环境里想藏一点好的东西的确也不容易，加上后来孙仪柔的眼睛越来越瞧不清楚，能绣出个这样的东西已经很不容易了。

舒亦眉将东西递过去，那林言安却半天也没有接，她以为对方是嫌这荷包脏，不过她心底虽鄙夷这人的情爱不过如此，只能见她人前光鲜笑，哪能见得背后的蓬乱，哪怕那里蕴藏的是她全副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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