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凡醒了一会了，但是他没有动，静静地躺着，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多希望那是一场梦，但胸口的剧痛让他清醒，于是越清醒就越痛。

“你还要躺多久？”凌云嘶哑的声音传来。

萧凡转头看着她，有点认不出来这是他认识的那个凌云。

“小馨她...”

“别提她！”萧凡冷冷的打断她，他再也不想听到关于那个女人的任何事。

“好，不提她。烨哥找到了。”凌云垂下了眼睑，艰难的说出这句话。

“烨找到了？他没事吧？他在哪里？”听到欧阳烨的消息，萧凡立刻挺身而起，他紧张的盯着凌云。

凌云低着头点了点，然后头一偏，往屋子中间看去。

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宽大的圆形大理石桌子上赫然放着一个篮球般大小的瓷坛，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看见那个瓷坛，萧凡的心直直的往下落去，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你在逗我对不对？”他看向凌云，却见有水珠从她低着的头下滴落。

她伸出手，在她的手心中间放着一个小小的八卦。“烨哥叫我交给你的。”

那面八卦暗淡晦涩，早已没有了从前的光泽。

“烨哥说，这是你们师傅在你们下山时给你们的，人手一块，代表你们本命之挂，人在挂在，人死挂灭。”凌云轻轻的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对不起！”萧凡看着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如果他当时信了凌云的话...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最亲近的人，枕边人，那个笑起来干净无比的瓷娃娃竟然是个骗子，她多么容易就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直到现在他都反应不过来，难道还在梦中？

别自己骗自己了，在她眼里你不过是个傻子，是个工具。是她为所欲为的跳板，仅此而已。他忽然觉得很好笑，活了二十多年，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

“骆豪呢？”他看向凌云，“骆豪做了很多是吧？你的事...是他对吗？”

凌云点了下头，动作小到几乎要看不见，但是萧凡还是看见了。

“她把骆豪带走了？”萧凡不带感情的问道。

他没有说话里的那个‘她’是谁，但凌云不用猜就知道了。

“是！”凌云简短回答道。

“带去哪儿？”不确定凌云能不能给自己答案，但他还是抱了一丝希望。

“冥界！”凌云回答。

“呵呵！冥界！还真的是冥界！”萧凡笑道，他大声地笑着，直到笑出了眼泪。

凌云看着他，她很想告诉萧凡真相，但是每当她想开口，耳边就浮现叶烁馨的话。她不能说，一个字都不能说。

半晌，似乎终于笑够了，萧凡停了下来，双眼狠狠的盯着欧阳烨的骨灰坛。“我要上山！带他上山！”

听见这话，凌云沉默了半秒，随即抬头看向他，眼眶红得不像话，“好！”轻飘飘的一个字，似乎费劲了力气才说出来。

她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毫无留恋。

“你说过！我会后悔的！”就在凌云一只脚踏出门口时，萧凡冷不丁的冒出来这句话。

凌云停了下来，不发一语，

“你说对了！”萧凡好听的声音从喉底溢出，带着咬牙切齿的痕迹。

沉默...凌云回头看了一眼他，心里轻轻的说：“萧凡，对不起！”接着回转头，大步朝远处走去，很快，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走在崎岖的山路上，萧凡没有让一个人跟随。他一手抱着瓷坛，脚步不急不缓。山上的景色没变，只是越发的郁郁葱葱，倒衬得他更加的萧瑟。

昏黄的日头快要落下，他跪在大厅的中间，金黄的光从他身后四散而出，让他看起来宛若天神。他将瓷坛放在自己身旁，而那面八卦就在瓷坛的封口之上。

“你回来了？”人未到，声先至。苍老的生声音从厅前一侧传来，萧凡抬头循声望去。

“师傅！徒儿回来了！”萧凡平静的说。

“为何回来？”一位鹤发老者站在他面前，面容冷漠疏离。

“师傅，烨...走了！”萧凡低声说着，声音里难掩痛苦。

“我知道，这是他的命，没什么好难过的！”老者低垂着的眼帘闪过一丝心痛。

“这是他的命？师父你早就知道？”萧凡抬头惊到。

“每个人都有他的命，他有，你也有。”老者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师傅，你若是早就知道，为什么不说？”萧凡不明白，若是师傅算到了，那么只要提点一下，烨也不至于死。

“说了怎样？不说又怎样？若是能轻易改变，又如何叫做命运？”说着，他叹了口气，伸手将萧凡拉了起来，“你这次回来，怕不是送骨灰那么简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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