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不再如少公子第次见她时那般死灰。

“还有，夫人将我叫了过来，告知我这件事，是有何指教，还是需要我的帮助呢？”少公子翘着嘴角忽地笑了起来。

楚姬夫人缓缓地坐起身子，她侧着脸，依旧盯着少公子说道：“若我毒死了你的心上人福祥公主，你难道不会心痛吗，还是你只是将她当做你铺的石子，就算她被蔡候杀死了，你也不介意？”

少公子的瞳孔紧缩，他讶异于为何连蔡侯都不知道的事，楚姬夫人却知道了，难不成说是他不小心将真露，被楚潜伏在蔡侯身边的绣衣使看到了，从而告诉了楚姬夫人不成？

楚姬夫人见少公子那谨慎的神，温和地笑了起来：“你莫要紧张，我不想让福祥公主出任何意外，否则我不会派人去藏花阁叫你来椒兰宫，直接听蔡侯的话，拿桃花酒给她喝就好了。”

这是少公子第次见到楚姬夫人的笑容，也是他最后次见到。

这笑容带着疲惫，带着屈服，直到楚姬夫人死后的很多年后，少公子又在绥绥的脸上，看到了与楚姬夫人有同样的笑容时，才明白，这笑容之中，所经历的，所含的，有多沉重。

当然这切，都是后话。

“从你第次救我开始，我便闻到了你身上特殊的香味，淡雅又悠，像是站在家乡的棠梨树下，等着日落时的夕阳美景。”楚姬夫人不再看着少公子，她侧坐在小榻上，仰着头，闭着眼睛，仿佛在回忆着她年少的家乡。

绥绥喜爱甜香，所以在调制驱虫香时，特地在香里添加了她最爱的鹅梨香，鹅梨提炼于棠梨花之中，而棠梨花繁盛于陈楚两地，这也难怪会起楚姬夫人的乡之。

“后来，你历尽千险找来了颗可以续命的宝珠，放置于我身体之中，公子这是救了我第次。”

“那时的我虽然已经奄奄息，却也能闻到公子身上那长的棠梨花香。”楚姬夫人睁开眼睛，眼角闪着莹莹泪光。

“福祥公主的身上有同你样的味道，而且我猜你第次救我，也不是纯粹想要我活着，而是害怕叔怀将我的死，嫁祸给福祥公主吧。”

少公子依旧钦佩楚姬夫人的聪慧，连他都察觉不到的细微之，却被她发觉了。

“至于如何知道是你与叔怀图谋，以及你栖身于藏花阁这个问题，我暂且先不能回答你。”楚姬夫人恢复了往日的神，淡淡地与少公子说道。

少公子摸着眉梢，垂着头说道：“夫人但凭猜测便能知道我这么多事，而且件件准，那我也要猜猜夫人的。”

楚姬夫人意味深长地看着少公子，不说话，也当是默认了。

“以我猜，要么是楚的绣衣使，要么就是今日带我来这里的那个侍女，如果是绣衣使的话，见夫人已是如此惨状，禀报给楚王的话，那还不翻了天，这蔡早就为同姜样结果了，可绣衣使却没有禀报给楚王，那么就说明，潜伏在蔡的绣衣使，已经倒戈了，他们不会再帮助楚王做事，也不会再帮夫人做事。”少公子摸了摸下巴说道。

“所以让夫人知道这样多事的，定是那位带我来的小婢女，她的宫绦上有云纹，如果我们猜错的话，她应当是服侍蔡侯近身的女官。”

楚姬夫人听闻少公子的话点了点头：“兰罗是叔怀身边整理文书的女官，也是妃月留给我的唯个可用之人，公子既然猜到了，也不要再说出来，我不想兰罗再因我而受到任何伤害。”

少公子点了点头，第次妃月派她来给楚姬夫人送紫金红玉丸时，少公子便认得她，只不过那时她被少公子吓到了，并没有见到少公子的真面目而已。

“事我说清了，公子可有办法救福祥公主呢？”楚姬夫人问道。

“蔡侯有没有同你说过，如果福祥公主不来椒兰宫寻那个扮鬼的贴身婢女，会怎样置她？”少公子开口问道。

楚姬夫人的眸子突然冷了下来，她嘴角泛着苦笑：“如若她今日不来，那么明日椒兰宫死的就是我了。”

听闻楚姬夫人的话，少公子紧缩眉头，深吸口气。

蔡侯似乎十分热衷于互相嫁祸的法子，好似若不弄死个身边的妻妾，他心里就不舒坦。

“你知道吗，还是雅光公主时的我特别怕死，后来，成为楚姬夫人的我特别怕活着，可现在已经死了两次的我，却不太想死了，我想活着，我想看着负了我生的叔怀，到底得了什么样的个善终。”楚姬夫人从榻上站起来，随着步伐的虚弱，缓缓地走到桌前，盯着装有桃花酒的陶瓮字句地说道。

少公子看着楚姬夫人的侧脸，眨了眨眼睛，忽而笑：“你们两夫妻都这般喜欢自欺欺人，倒也是前无古人的绝配。”

“他其实舍不得你死，每次将你弄的半死不活时，他比你还难受，却还认为是自己报了仇，在他那仅有的自尊心里，认为这样做便是战胜了楚人。”

“而夫人你，明明害怕因为自己的死，而让蔡侯家不保，所以就这样屈辱的活着，也欣然接受了。”

少公子每次戳人脊梁骨时，就像是将石头缝隙之中的泥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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