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不会是千年未见，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吧？”

“恬儿……你还记得我……”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倘若刚才是八分真情流露，现在则是十分，他伸手，颤抖地去触碰温恬儿的脸，“冷的、是冷的。”

“当然，我已经死去千年了，现在不过是灵气幻化而已。”

四周围开始出现更多的粉色灵气，我知道，这是温恬儿要将男人带入幻境了，我也会一同跟着进去，确保无误后，温恬儿会单独放我出来。

眼前的景物变了，好山好水，男人的眼神变得柔和，一双妙目如水般清亮。

“这里是……”

“是我从小长到大的山啊，也是你诞生的地方，熟悉不熟悉？”

温恬儿拉着男人的手，我很佩服，温恬儿的笑是由内到外，真心散发的，仿佛她不是为了困住男人，而是只想和男人说说话，聊过去，聊幼年。

“熟悉，我已经一千多年，没有再回来这里了，沧海桑田，不知道这座山经过了一千年的洗礼，还是否存在，但就算存在也没有意义了，里面一起长大的猛兽，怕早就熬不过寿命之限，变为黄土，这个世界的任何生物，都只能向前看，永远回不到过去。”

男人看着山，捡起一块石头，用力一捏，黑色的碎片从手里流出，渐渐又形成石头的模样，出现在刚才被捡起来的地方。

“恬儿……你也死了，你也回不到过去了。”

“生老病死本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只要活着的时候，保证大多数时间是快乐的，就够了。”两人席地而坐。

温恬儿指着一棵老树，说：“小鹿，我还记得你蹭着树挠痒痒的样子；还记得你喜欢在树下熟睡，表情柔和，姿势懒散；别的鸟兽落在你身上，你动也不动，往往我替你轰走，你还在熟睡，你最爱睡觉了。”

男人听着温恬儿说话，不急不躁。

眼神一直追随着她。

她指高山，她仰头，看苍翠，他看她；她指河流，她低头，说鱼虾，他还是看着她，仿佛看不够一般。

眼里都是她。

温恬儿喜欢交谈，这是我曾经两次来这幻境所感受到的，有时候我想插嘴说几句啊，都没法，而男人只是听着温恬儿说话，不吵不闹，她说什么，他都点点头，痴迷的样子，是我从未见过的。

我不知道真正的玉章是不是如此，但是我想应该和小鹿差不多。

对于温恬儿来说，都是寡言的。

“我其实不爱睡觉，是因为你总坐在那一处，观察自然，哪怕是一朵小花，你都要看上两个时辰，我又不想打搅你，又不想离开你身边，所以才睡觉，我这么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幼稚，欺骗了你？”

他说的小心翼翼，大有此时不说，以后无望的感觉。

男人或许也察觉到，温恬儿灵气太盛，而大盛之后便是大衰，怕没有办法存在于世，所以索性都说了出来。

看得出，他对于这次的见面，很满意，甚至有些欣喜若狂，那背在身后的一只手，一直紧紧地握着，没有半点松懈，应该是在紧张。

“恬儿，那时候我没有人形，表达不出来，现在我都可以和你说了，你的女儿温温很好，没受一点伤，她像你一样调皮，一样活泼，只是她有时候太任性了，不像你那么好说话……”

蓦地，他双手扳着温恬儿的肩膀，道：“我帮你报仇了，当初是钧落害的你，你知道吗？他表面上和你还有玉章当朋友，其实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已。”

“我帮你报仇了，现在他珍视的人们，在外面都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他们每一天都被恐惧支配，以后我成为摩迦大陆的王，那他们会更加恐惧，日日担惊受怕，这可比一下子就死了，要痛苦的多！”

温恬儿皱起眉头，“小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见男人彻底陷入与温恬儿的对话中，觉得自己该走了。

如果就此对话能坚持很久，之后男人若是再发觉，怕也能继续拖延吧。

我在心里松了口气，我身上有温恬儿的一点灵气，现在我还可以不通过她出去，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只是我转身刚跑了几步，就听到男人的低吼。

“恬儿，我是为了你才这样的，你怎么能说那么过分的话？我以前，我以前就因为没有变得心狠手辣，没有这般决绝，而失去了你！如果我能早些醒悟，我能早些变为人形，我就可以拥抱你，安慰你，你就知道我的好了，而不是喜欢玉章。”

男人的声音低沉的可怕，带着愤怒。

我回头看了一眼，男人扳着温恬儿的肩膀，面目表情狰狞。

“我以前就是太过软弱，所以才失去你，如果从一开始，就是我和你在一起，没有玉章的事，你也就不会怀玉章的孩子，我也就不想弄掉温温来报复玉章！那么我也就不会被钧落那个混蛋算计，害死了你！一切都是我的错，所以我现在必须变成这样，恬儿，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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