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看到乐正夕的脸，儿时一起玩耍练功的场景就不断在乐正拓脑中浮现。

他并不是无情之人，在遇到琉婉云那一刻，在风灵儿死去的那一刻，在看到乐正夕的这一刻，都在清楚的向乐正拓证明一个事实——他有感情，且不会随着琉婉云的离去而消失，反而渐渐深刻，越悟越深！

说着已经追出一道折门，隐隐看到不远处一个宽阔的大厅，芒鬼、周萱和诡老二正站在白色光阵之中。

芒鬼看到止夕身后追着的人，不禁眼角直跳，飞快的说道：“用金蝶甩开他！快过来！”

“乐正夕！！！！”乐正拓一鞭甩倒一名魂军，一剑刺穿另一个胸膛，满身的煞气让他目中的金光更加炙灼：“你爹娘为保你平安甘心入蛮荒，你却与魔界为伍，为仇人卖命，你对得起谁？！”

蛮荒两个字似是勾起了止夕什么回忆。

止夕伸入袖中的手慢慢放下，然后，在他即将踏入传送阵的时候，突然转过身，用一种十分茫然的目光盯着自己的食指，细长的手指上似乎浮现出一个红色轮廓，竟让他疼痛非常。

那边诡老二气得大骂不止，眼看另一边通道已经传来衣衫簌簌轻音，芒鬼又催了两遍，止夕却不为所动，反而向乐正拓杀来的方向走了一步。

“再不走来不及了！”诡老二面色铁青的握着一块阵石，咬牙道：“止夕，我数三声，你不过来……”

话还没说完，就见乐正拓杀了五六人一步而至，又快又狠的刺入止夕胸口，止夕后背瞬间冒出一个带血的剑尖。

“……疯子！疯了他疯了！我们走！”诡老二再也绷不住了，手在阵石上一凝诀，剩余十几名魂军纷纷靠上来，二十余人刹那消失在原地。

止夕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口，又垂眼看看自己的指尖，那里隐约浮现出一个小狐狸的轮廓，尖尖的小脸，憨态可掬。

他似乎忘了胸口还插着一把剑，兀自用手指一遍遍摩挲那个小狐狸，疑惑的自言自语：“这只狐狸是什么？……我……我是谁？”

乐正拓僵立在他身边，左手不由自主的将长鞭深深绞在指间，他没想到乐正夕最后一刻竟放弃逃跑，放弃抵抗，任由他将长剑刺穿胸口。

鲜血前后淋漓的淌着，乐正拓目光落在他的指尖，心中剧痛，只觉这一剑也刺在自己胸口一般，明明早就决心杀了乐正夕，为何到了这一刻，竟让他有种天旋地转的痛苦之感？

“你，你为什么不躲？！”冷冽的声音微微颤抖，乐正拓忽然发现，他根本就不想杀了乐正夕，从这一刻开始，他从身体到灵魂都在追悔莫及！

“我……我是谁？……娘？”小狐狸的印记越来越深刻，栩栩如生的双眼是两点璀璨的金色，扁扁的嘴笑着，可爱至极。

乐正夕专注的看着小狐狸，僵硬无助的声音在空旷的殿中犹如一曲魔音，乐正拓一时竟觉五味杂陈，心癫若狂，愤怒不止——

在魔界待了几个月，就连祖宗在哪都忘了？！

“娘……哥？……哥哥？……”

许久，止夕猝然抬头，面色惨白的犹如黑白墨画，五官瘫了一般，明明是极俊美的容颜，带了些许表情竟显得生硬到扭曲狰狞，空洞无神的黑瞳凝视着乐正拓，让他一时的愤怒瞬间化为满腔悲意。

乐正拓望着他，良久的沉默。

“……你……”许久，乐正拓才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抬起手臂，似是想触碰弟弟的脸。伸到一半，又倏然放下。

他忽然轻轻颤抖起来，冷肃的面色头一次有些不知所措：“……原来你……也被他，害了……”

最后两个字，乐正拓咬的很轻很轻。他原本就颇为疑惑，这一刻才终于清清楚楚看到乐正夕的样子。如一具苍白的扯线木偶，没有生命没有灵魂，没有感情亦没有记忆……

乐正拓难以想象乐正夕经受过怎样的折磨，但他始终活着。最后的最后，怎么会是自己亲手将剑狠狠的送进了弟弟的胸膛？

他出手前就知道，这一剑必定刺穿整个心脏。

那一头的通道中，琉婉云紧紧握着云歆之的手，眼底尽是荒凉痛苦。这些日子她见过太多生离死别，却还是练不出一副铁石心肠。

她一直希望乐正拓能够快乐，但老天似乎完全不眷顾他，一路走来，竟是让人绝望的苍白无力，还有不尽的荒凉悲苦。

噗通。

止夕慢慢的跪在了乐正拓面前。

“哥……对……对不起……”他的五官微微颤抖扭曲起来，抬起手指伸在乐正拓身前：“……我认识，它。”

乐正拓眼底的冷漠悲怒彻底碎裂，他双唇翕动两下，低着头，也跪了下去。

他想要伸手去拔下那柄长剑，乐正夕却反手握住剑柄，狠狠往里一送。

“夕弟！！！！”

乐正拓猛地按住止夕双手，眼底瞬间爬满密密麻麻的血丝。他将止夕揽在怀里，靠住他的手臂，和止夕七分相似的面容同样扭曲起来：“你为什么要这样！”

止夕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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