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定秦山实际上是一个非常松散的门派。这个门派的祖训很有意思，叫有教无类。”

“有教无类？”这个词的意思张之然自然是明白的，只是没想到这样的词也能用在一个江湖门派的身上。

“对，定秦山的收徒方式非常有趣，所有人都可以来拜师听讲，几乎没有门槛。”

“所有人？”张之然不解地重复了一句。

“没错，就是所有人，包括那些穷凶极恶之徒，他们来定秦山上以后，可以不顾自己在山外的恶名，就在这山上寻一位长老拜师。”

“你等等师父，按照你这个意思，难道定秦山都是这种人？这官府就不管一管？”张之然打断道。

“当然不是，定秦山上要都是这种人，不说信奉道教的知守观不答应就是照楚山传统来看，也不可能答应。”秦威看了张之然一眼之后说道：“这样的收徒方式自然是为人诟病的，所以定秦山后来又改了规矩。”

“改什么规矩了？推翻了自己之前的传统。”

“并非如此。”秦威的眼神陷入回忆：“定秦山确实是有过这么一段时期，来山上拜师的人都是来避祸的。没有人时真正想要在定秦山上当一辈子徒弟，从此以后洗心革面的。所以定秦山新出了一条规矩。”

说道这里，秦威再次清了清喉咙说道：“这条规矩便是：无论上山之前，来者曾有过什么过错，只要从此能潜心放下屠刀，从此以后远离江湖纷争，都可以成为定秦山的一份子，受定秦山的庇护。”

秦威这句话一说，张之然立时就变了颜色：“那岂不是所有为了避难的凶徒来到这里都能免于刑罚？”

“非也，这条规矩的前提就是，来者这个洗心革面的态度，这一点是由定秦山来决定的。在这一点定下来以前，定秦山可不会真的将他当做是其中弟子，保护他。”

“师父，我觉得这条规矩实在欠妥，这定秦山这么大，真要藏污纳垢，那得藏了多少人？无论这些人是不是真的洗心革面了，他们之前所犯下的罪过难道就真的能一笑了之？被他们伤害过的人难道就能因为定秦山的一条规矩一笔带过？”

“不管你觉不觉得这点是否妥当，如今看来，定秦山已经实行这条规矩很多年了。”

“那就是说，无论我之前有没有犯下过滔天大罪，只要我来定秦山上，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自己时真心悔过，之后我就能逃避掉世间应有的责难？这种事，朝廷怎么可能会允许？”张之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然兄你真的不觉得合理吗？”梅枝茹突然插话道。

“梅姑娘你有何见解？”张之然问道。

“我只是在听了秦前辈的话以后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定秦山一直以来能在江湖上有如此地位，这里简直就是立在江湖上的一所监狱。”梅枝茹的眼神扫过周围的弟子们，自顾自地说道。

“此话怎解？”张之然又问道。

“然兄，若是你抓到了那些在江湖上为非作歹的人，你有什么能做的？”

“当然是送进官府，让其接受惩罚。”

“什么惩罚？”梅枝茹又问道。

“那要看他犯下的是什么罪行了，然后就是关押或者问斩，无出二者之外。”

“那我再问你，这定秦山若是收了犯过罪的江湖人士，会不会因为他改过自新重新放他回归江湖？”

听到这里张之然有些明白了，他回道：“若是真的改过了，放回也就放回，没什么不妥的地方，若是没有，那这座定秦山就会成为那人一生中所能见到的最后的风景。”-

“没错，如此行径，和官府成立监狱对普通人而言有何区别？”梅枝茹看着张之然说道。

张之然没有被绕晕，他转头看着秦威说道：“师父，这定秦山真的时这种目的？”

“江湖人总有江湖人的骄傲所在，即使是真的悔过了，他们也不会选择被官府抓捕，收进监狱里。定会想尽办法逃出官府的追捕。而定秦山却为了这样的人提供了一个好的借口。”

“一个惩罚自己的借口？恐怕不是所有的为恶之徒都有这种觉悟吧。这么说来，定秦山岂不是没有了成立的必要？师父你看，有了悔过之意的江湖人就算是逃过了官府的追捕，他们也不会再选择为恶。而没有悔过之意的江湖人又不会自主来这里。这么看来，定秦山此举真的有必要吗？”张之然又恢复了那个喜欢和人辩论的本性，继续说道。

“为了安定。”秦威看着张之然说道：“为了给那些被江湖人伤害的人一个解释，也为那些真的有心悔过的江湖人提供一个令其心安的去处。”

“但是对于无心悔改的人来说，终究是毫无作用。”张之然并没有松口。

“算了，定秦山立派百年，关于他这样的做法，江湖一直以来都纷争不断，为师也难以在这一时之间说服你，总之之然你应该明白了，如今定秦山上没有人迎接你的原因是什么了。”秦威见一时半会说不通，索性不说，回归了话题最初的起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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