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六儿此举，已将段无村吓呆。两人相斗了已近三十余招，自己处处死招狠手，却未曾占到什么便宜，反而叫他将自己衣衫戳破。段无村不是瞎子，他能看到六儿倚在门边的黑刀。若是六儿拿着那柄黑刀相斗，说不定早就性命不保了。

段无村极好颜面，对自己悟出的“量衣铁剪”甚为得意，岂料被一个邋遢乞丐赤手空拳的击败，这口恶气又怎么咽的下？他虽是后背着凉，有些心惊，但怒火攻心，不退反进。铁剪凭空怒剪几下，喝道：“这位小爷太爱乱动，在下一处都没量好，无端由的浪费功夫！”说话声中，铁剪开合无常，分别削刺六儿腰腹、大腿股、双膝等处，尽向下路攻来。

六儿见他收势跳开，本以为他会就此收手。孰料他瞬息又刺了过来，且凌厉之势更甚。六儿微微一怒，心道：“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会收手了。”想要闪到门口去拿黑刀已然来不及。只见段无村手中铁剪时而张开，似是野兽利齿，咬向六儿小腹。时而合闭一起，似是一根铁锥，刺向六儿双膝。直看的六儿眼花缭乱，不知虚实。

这腿上功夫不同于双手，双手灵活，可挡可攻。腿上力道虽然更甚，可是若想双腿如手掌一般灵活，须得狠下功夫。六儿于拳脚上的功夫一窍不通，之所以能出掌格挡反打，那是由于眼观之下，身体做出的本能反应。就像是毫无功夫的村夫，见棍头当头劈下，会本能的举起手臂格挡一样。只是六儿内力浑厚，身法迅捷，格挡部位与常人不同。村夫的格挡实是护住头脑，伤的却是手臂，六儿的格挡则是隔开来人手臂，这样一来，就能出手反击，正是拳法之理。

至于腿脚，六儿虽能看的明白，也知须当踩落那铁剪，踢他头部即可。虽是如此想法，腿脚又怎能运用自如？好在六儿学过泥鳅功，脚踢不能，只好躲闪。段无村半蹲着身，见六儿慌慌张张，双脚似抬不抬，认定他腿上功夫不行，自己一击之下定然得逞。却不料六儿腰腹异常扭动，已躲过了腰部那一剪，跟着眼前一花，六儿双腿曲折而行，宛如一条游蛇，又依次躲过了大腿股、双膝的一剪一刺，闪到了墙根。

段无村惊疑之色一闪即过，反转身形，已跟了六儿过来。六儿本想去取刀，却不料泥鳅功是曲折躲避，不走直线。来到墙边，反而离门边更远。六儿稍一迟疑，听到一声轻吟，猛然想到之前踢飞的那名店伙计手里正拿着一把长尺。六儿电光一闪，已掠到店伙计跟前，只见那把长尺已然脱手，落在了案台之上。

六儿心中一喜，闪步过去，将长尺抄在手中。未及转身，猛觉脚底生风，一股寒意自身后掠出。六儿知是段无村铁剪跟到，手中握着长尺，不慌不忙，足底一踏，身子腾空而起，躲过了削向小腿的一剪。跟着在案台上急踩两下，脚掌已踏上墙壁。六儿腰腹用力，身子已横在半空，手中长尺跟着下刺，点向段无村后背。

两人一上一下，均失了重心。饶是段无村武功再高，也不会后背生了眼睛去。且人之后背，无法扭曲，要躲避只能扭腰闪躲。段无村见避无可避，只得拼死一搏，想到自己手上的铁剪是利器，六儿手中的木尺是钝器。若同时击中对方，六儿受伤必然比自己重。心思已定，便硬着头皮，铁剪上挑，直刺六儿小腿。

段无村算的不错，但却漏了一点。江湖兵刃，讲究一寸长一寸强，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尤能看出此点。他铁剪甚大，但又怎能长过量身的长尺？眼看剪尖将要刺进六儿小腿，忽觉后背灵台穴一痛，跟着半身酥麻，手臂再也前进不了半分。六儿借着长尺之力，脚底在侧墙上一蹬，身子向后跃开，在空中翻了个筋斗，稳稳地落在地上。

六儿长尺向下一劈，问道：“段掌柜，今日你这寿衣是做不成了。”段无村穴道被点，狼狈的趴在地上，听他在身后冷嘲热讽，大骂道：“老子今日不能做，明日也能做！总有一天，老子要亲手给你量好。”六儿已然将其制住，不再发怒，笑道：“小爷我今日就毁了你一对招子，让你再也看不清尺子！”说着闪到一侧，木尺果然向他双眼刺去。

不料段无村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仍是射着寒光，似是两颗不落的明星一般。六儿心中一凛：“这人有些骨气。”已触及到睫毛的长尺骤然而停，又想：“这人死不服输，倒是一条汉子。做裁缝的难道不怕眼瞎？”凝神一想，才明白眼睛对裁缝来说不是最重要的，好裁缝即使瞎了眼，也可叫别人自报身高体长，裁出衣衫。

六儿想了一会儿，手中长尺猛然下划，点向段无村手背，笑道：“段掌柜的这双手倒真灵巧！”段无村身子一颤，厉声道：“孙子！你要杀要剐随你便，给爷爷来个痛快就好！何必出言侮辱？”六儿暗暗好笑：“果真他更在乎这双手。”长尺轻轻在他手背上下划过，说道：“自一开始，段掌柜的话就莫名其妙。小爷我来你们布庄，就是想做几身得体的衣服，段掌柜非要给我做什么寿衣，这也就罢了。小爷我夸你手指好看，你怎么却说我要杀你？”

段无村早料到他来者不善，绝不是赖几身衣服那么简单，想看看他到底搞什么名堂，索性不再言语，鼻孔出气，哼了一声。又听六儿道：“小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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