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又岂能听不出来？知道六儿不问清楚陈婆的事，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怕公孙老爷怪罪下来，又有谁敢开口？仍是一个个哭丧着脸，哀呼求饶。六儿又道：“我有我的规矩，你们再怎么求饶都于事无补。还是快快想些故事出来吧！”说着黑刀一晃，猛地插入地下，直至刀柄。那些人见了，再也不敢多说，果真闭了嘴，脑子急转，想到：“他说爱听故事，又不一定非是我们公孙老爷家的故事。我且蒙骗一番，看他如何说法。”

六儿自然也想到此，便道：“故事需得是个好故事，最好能把我眼泪勾出来。若是粗编滥造的，照杀不误！”几人打了一个寒颤，冷汗直流。六儿又道：“你们几个谁先来？”那些人平日里只会仗势欺人，又哪里会讲故事？听到的也无非就是诸如《踏谣娘》、《弄参军》等歌舞杂耍，这些又怎么能将人逗哭？不过余人除了此等，再无它事可讲，都寻思万一眼前这个少年喜欢，能饶了自己也说不定，争先恐后的抢着先讲：“我来！”“二麻子，你门牙都掉了，漏风！别人怎么听的清？我先来！”“三弟，我们就按年龄顺序怎么样？众人中我最为年长，还是我先来！”一时间你争我抢，嘈杂不断。

六儿心中暗暗发笑，道：“你们说的都有理，我也不知让谁先来。不若这样吧，我有一个法子！”说着将地上黑刀抽出，刀刃上带有泥土疙瘩。六儿看了一圈众人，走到一人面前，从那人头上扯出一缕头发，放在那人嘴边，道：“你且叼住它。”那人不敢违拗，张嘴咬住。六儿将黑刀高高举起，道：“叼好了！”话音未落，黑刀呼啸一声，猛然砍了下来。那人只觉鼻尖一凉，黑刀刚触及到肌肤，陡然收势，不再砍落。

那人看着刀刃上的寒光，吓得连气都不敢喘，仿佛只要一喘气，鼻子立时就能被削掉一般。六儿将黑刀抬起，抗在肩头，弯腰下去，将先前那缕头发捏在手里，轻轻一吹，碎发稀稀而落。余人看的目瞪口呆，尽皆骇然。那些人都有些功夫底子，知道六儿戛然收刀已实属不易，没想到黑刀锋利，竟能将鼻尖上的头发割断。

六儿吹落了碎发，手中还捏着三根未削断的发丝，对着众人笑道：“我的法子就是如此！每个人都像方才那样挨一刀，最后谁留的未断的头发少，就由谁来先讲！方才这位小哥留了三根发丝，你们诸位看清楚了。这次你们谁先来？”众人见他年幼且衣衫破烂，不像是什么高手大侠。认定他手起刀落，垫着肌肤砍断发丝实不是什么真本事，大部分靠的是运气。先前那人好运，脑袋未被一刀劈成两断，不能断定自己就有他的运气，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看，哑的不敢答话。

陈婆手舞足蹈，哈哈大笑道：“耍猴的，变戏法！好玩好玩！哈哈哈！方才那猴子太听话，不算本事。你砍老婆子试试看！”说着果真躺在地上，扯下头上的一丝乱发，用力咬住，呜呀乱叫。余人看她发疯的样子，想笑又笑不出来。

六儿看着地上翻滚的陈婆，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只想尽快问清真相，好还她一个公道。他环视四周，阴笑着问道：“想好了没有，到底谁先来？”那些人本就发毛，他这一笑，更是阴森恐怖，其中一人较为胆小，再也忍耐不住，哭道：“爷爷！我说！只求爷爷别杀我，饶了我一命！”六儿看那人，见那人尖嘴猴腮，两撇小胡子平铺在鼻孔之下，又黑又薄，像是被人用毛笔狠狠涂抹了一般，心中好笑：“看你的样子，比我大二十年不止，都快能当我大伯了，怎么反倒叫我爷爷？”

六儿拉过来地上躺着的一人，一屁股坐在那人身上，笑道：“我爱干净，借你身子一用！”余人心中想到：“你一身脏旧破烂，说什么爱干净？分明就是找我们几人的晦气！”虽个个想的明白，又哪个敢说出来？又听六儿对那小胡子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做什么的？统统说来，若是说一句假话，我就割掉你一寸舌头！你的舌头有几寸，够你说几次假话的？”

那人卷了卷舌头，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道：“小的不敢说假话！小的是河南白潭镇人士，姓胡，排行老三。因上面两个哥哥早年丧命，唯独我活了下来，别人都叫我胡三多。小的无妻无儿，打小就在公孙老爷家做长工，打打杂什么的。”

六儿听他介绍自己，心中冷笑：“哼！人之三多，乃是多福、多寿、多男子。你这三多，我看是祸多、恶多、罪孽多！”胡三多瞥见六儿嘴角上扬，不知是福是祸，颤声道：“小的不会讲故事，爷爷想听什么，不妨点一段。小的若是知道的，自然说给爷爷听。若是不知道的，也不敢胡说乱说。”六儿哼了一声，向地上的陈婆一指，道：“我今天不听别人的故事，就只听她的！”

胡三多额头汗粒渐出，强笑道：“爷爷真爱说笑！一个疯婆子，有什么好故事了？”六儿将黑刀向前一递，笑道：“胡三哥，你舌头是很长吗？”胡三多连连摇头，六儿喝道：“快说！她是怎么疯的？”那把黑刀就在胡三多眼前晃来晃去，他早已胆寒，听到六儿暴喝，吓的哆嗦一下，上牙打着下牙道：“她儿子……她儿子死了！她想念儿子成疾，就成了这个样子！”

陈婆听闻，大叫道：“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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