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璟本来被若弨气得不行，听得这样的令文，当下又有些不忍心，上前求情。

“师父您如何罚徒儿都不要紧，徒儿甘愿领罪，只是望您念在弨儿还小，此事暂且还未声张出去，算不上闯了大祸，不至于非要降贬孤令的。”

“咳咳咳，”鬼丈仙座刚想开口，却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呛出咳嗽，“糊涂！”

这一句糊涂让鬼丈花了好长时间才缓过劲，法璟见状立刻施法将门窗关严。

鬼丈虚弱地白了眼法璟，接着冲若弨道，“若弨，我，我问你，你说实话，除了去鬼界，你，你还去了哪？”

“还，去了人间。”若弨回得唯唯诺诺。

“师父，弨儿去人间是为您求药方，还请您念在……”法璟还想帮若弨求情，却被鬼丈摇手制止。

“你去人间，可遇到了什么人？”鬼丈接着问。

“没，没有。”

“嗯？想好再答。”

“真的没有。我们去人间，就直接把芙蓉姑娘带回来了，并没有去其他地方。”若弨答得坚定。

“师父要是担心见过弨儿和少璋仙子的人泄密，徒儿即刻出发，将知道此事的施了失忆术便可。”法璟仍不肯放弃。

“哼，哼，”鬼丈喘着粗气，冷笑一声，“我，我现在身体不便，你倒可去探探，那，那地上姑娘的灵，探完，你，你就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多可笑。”

探灵？给芙蓉姑娘？人间的姑娘哪来的灵可探？若弨满腹疑问，紧盯着法璟。

只见法璟凑近芙蓉姑娘，刚一施法，脸色倏地变得惨白，惊吓着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怎，怎么会这样？”法璟神色慌张，定是探出了些东西，若弨上前询问，法璟却面无表情，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开口求情半句。

若弨被降贬孤令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鬼庙，以前这法璟弟子的身份，倒是没有给自己带来任何好处。

这坏事一出，倒教鬼仙皆知，法璟捡来的鬼娃徒儿，在鬼丈闭关期间，扰乱仙座清修，被降贬孤，即刻行令。

“若弨，念在你是法璟昔日徒弟的份上，本座允许法璟在鬼界将你安顿好再抽灵，抽灵之后，你会同末级小鬼无异，成为万千孤魂野鬼中的一个，鬼界苦楚，望你顾全自身，切莫再犯错。”

这是被赶到鬼界前，鬼丈仙座对若弨说的最后一句话。

抽灵前，若弨问师父法璟，“师父，是我做错了吧？”

若弨眼角有些湿润，神情茫然又无助。

“错与不错的，也已定了。”法璟回。

“你们对我好，我便也想对你们好，没成想竟做错了。”若弨像是倾述，又像是在同自己感叹。

“你被降贬孤令，是因为你屡次破坏鬼庙规矩，触犯天例，与你想不想对我们好无关。”法璟纠正道。

若弨不接话陷入沉思，一副伤心难过的表情，法璟看在眼里有些揪心，这鬼娃自己从小养在身边，也不晓得一朝被放回鬼界，会不会受欺负，会不会过不好。

法璟深叹了口气，缓了好一会儿，“弨儿，我们是家人，家人不图回报，对别人可能需要，对家人不用。”

“家人？”若弨思考了许久，回味法璟适才说过的话，突然抬头问，“师父，抽灵会很疼吗？”

“我，不清楚。”

“也是，师父这么优秀，又怎么会知道抽灵的滋味呢？”若弨强颜欢笑道，“师父，我要是疼了，就掐你，你便轻一些，好吗？”

“好。”

法璟伸手摸摸若弨的小脑袋，才发现若弨都会自己梳好看的姑娘辫子了，想起小时候，因为法璟不会梳头，若弨又爱臭美，常常不得已带披头散发的小家伙去人间寺庙里摘杜鹃花做头饰。

突然，一阵急速的痛苦，从头顶袭来，若弨还没有防备，轻“哼”一声后，攥紧了拳头，即便痛得浑身发抖，若弨也只是死死将拳头攥得更紧。

抽完灵，若弨上前行见仙礼，丢下一句“多谢法璟鬼仙”，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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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界，一年四季黑暗无光，只有中元节一日，四方涌来的祭祀之礼，才能勉强带来些光亮。

来鬼界的这些日子，若弨过得安逸舒适，省去了鬼庙的诸多规矩，倒也逍遥自在，但心里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少了我！”少璋被裹得严严实实，藏在若弨一袭肥硕的黑袍子里面，探出脑袋透口气。

“赶紧藏起来！”若弨有些慌张，将少璋脑袋拼命往里挤，“你说你一个仙子，天天跟我这鬼混，你要再这样胡乱窜，我就把你扔鬼街上！”

鬼界的孤魂野鬼，大多是没规矩惯了的，他们恃强凌弱，尤其最爱捉弄像少璋这样仙力不高，又喜欢瞎窜的仙子。

若弨这句威胁，自然顶用。

“别别，我真错了，我乖乖藏起来，不捣乱。”

若弨听着少璋的求饶，有心开个玩笑，开始使劲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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